男人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告饶道:“夫人息怒,是我失言,这要怪还得怪大祭司,是他占卜有误。” 漆饮光极其费力地偏过头,看到沈丹熹已经在母亲的怀里再次睡过去,刚出生的小孩子精力实在有限,他的意识也开始昏沉起来,慢慢睡了过去。 天边五彩的祥云瑰丽奇绝,此番祥瑞之景使得族长高兴不已,全族上下都在为族长新出生的双生子欢庆,直至半夜,热闹的喧嚣之音才慢慢散入夜风当中。 漆饮光的灵魂被困在这一具稚嫩的婴儿身体内,每一日除了吃就是睡,或者听旁边的神女殿下咿咿呀呀地哼唧,这种感觉实在奇妙。 和小殿下肩并肩躺在摇篮里的时候,他听了几日旁人的聊天,大致弄清楚当下的境况。 他们此次转生之所,约摸是一个避世隐居的修行世家,族人世代栖息于这一片密竹环绕之地,守护着地底的某样东西,自给自足,几乎不与外界连通。 此地的灵气极盛,族中新生儿皆从出生时便是通灵之体,灵窍全开,可以直接步入修行之路。是以,族中人口虽不多,却个个都拥有极强的灵力和天赋。 漆饮光这个偷渡进来的魂魄并未被消除记忆,还记得自己进入契心石的目的。 他转过头,眨了眨乌黑的眼瞳,已经能看清的眼眸里映着身旁酣睡的婴孩面容,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勾住她的指头,在心中默默道。 “我的好姐姐,我一定会用尽全力地拆散你的天定姻缘。” 漆饮光发下的宏愿,不到一个月,便遭遇到了沉重的打击。 他这个灵魂毕竟是偷渡进来,刚出生之时尚且不显,一个月左右,就表现出了他先天不足的缺陷,莫说什么通灵之体了,他连普通婴孩的体魄都没有。 他的身子异常虚弱,每日里沉睡的时间都比神女殿下更久,冷不得热不得,但凡有一点照顾不到位,便会一病不起。 再加上此地经常受到妖物侵扰,建筑的屋脊房梁上大多刻满克妖铭文,漆饮光本是妖灵之魂,这些铭文威压无时无刻不笼罩在他身上,每日里都在消磨着他的精气神。 漆饮光躺在襁褓里的时光,几乎随时都在鬼门关外徘徊,除了努力地活下去,已完全没有余力思考别的。 三个月时,他们被抱进祭司殿,接受神灵赐福和卜卦问名。 大祭司为他占卜出的卦象依然不太吉利,显示他是一个早夭之命,是以连名字也未给他取,以防族人在他身上倾注太多感情,离别时徒增悲痛。最终只有神女殿下得名丹熹,沈丹熹。 他们的母亲,族长夫人将他抱回去时,哭了整夜。 漆饮光便在这种所有人都觉他命不长久的氛围中,努力地吊着胸腔里的那一口气。 在神女殿下已经学会满地乱爬之时,漆饮光还只能趴在厚实柔软的床褥里看着,有些时候,被玩疯了的小殿下一扑,他都得喘半天气才能缓过来。 若非这具身躯里是个成熟的灵魂,并且意志坚定,他恐怕早已应了大祭司的占卜,夭折无数回了。 漆饮光苟延残喘到了五岁的时候,因为身体实在太过体弱多病,不得不从父母身边搬离,跟随在大祭司身边,居住到祭司殿里去。 大祭司擅医卜,能够随时关注他的身体情况,及时用药。 大祭司一个人离群索居,除了族中进行祭祀之礼时,祭司殿冷清得几乎没有活人,若是搬过去,他便不知道何时才能同沈丹熹再见一面。 漆饮光豁出去了自己一张鸟脸,抱着神女殿下的脚哇哇大哭,凄凄哀哀道:“阿姐,我不想和阿姐分开,呜呜呜。” 他一哭起来,山林里的鸟叫声似也变得格外响亮,跟着他一起叽叽喳喳地哀鸣,差点没把房顶掀翻。 沈丹熹捂住耳朵,被他的眼泪糊了一身,想要推搡他,又害怕自己一推,就把她这个病弱的弟弟推散架了。 她是真的很嫌弃这个一碰就碎的弟弟,她开始明事以后,便知道他和自己不一样,身体很弱,每次与他玩耍时,都格外小心,可总有一不注意的时候,将他碰到伤到。她以前可没少因此而挨揍。 久而久之,沈丹熹就不愿意和他玩了,但偏偏他又黏人得很,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地叫,她要是不理,走快几步,他都得在后面扶着墙大喘气。 沈丹熹回头看见他可怜的样子,又心软得不行,只得走回去牵起他的手,带他一起玩。 就比如现在,被他这么一哭,沈丹熹再想气也气不起来,只好耐着性子劝道:“别哭了,我每天都去祭司殿看你总行了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