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瞪大眼睛看了一眼自己刀刃上未干的鲜血,似已意识到那刀上的血都来自何人,表情扭曲地几乎要撕裂眼角。 “阿舅?”沈丹熹注意他的变化,迟疑地想要收回长枪,被大舅抬手一把握住,将枪头抵在自己的眉心上,他喉咙里咯咯作响,从牙缝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小玉儿,杀、杀了我,快……” 下一刻,他的瞳孔凝住,再次恢复麻木,抬手挥舞长刀,朝沈丹熹斩去。 沈丹熹双眼被火光刺得通红,发出痛苦的大喝,抖动枪身震开越复手里的刀,用力一□□入他眉心之中。 越复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来,“好样的,我的小……” 沈丹熹手腕一颤,松开长枪,看着他往后倒去,跌入烈火之中。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殿下,小心!” 漆饮光的身影扑来,瞬间将她带离开原地,呼啸的长剑破空而来,冲破火墙,瞬间将堆砌在主道上燃烧之物碾得粉碎,将四面的燃烧的火焰都压得低弱下去。 倒入火中的身躯也一并被碾成了血泥。 火星四溅中,那长剑去而复返,剑气从上方压过来,便要顺着火墙一路摧毁过去。 漆饮光抬手轻柔地擦了擦沈丹熹脸上的泪,松开她折身迎着长剑而去,听见身后的喊声,他回头道,“别过来,这是修士的剑,你肉体凡胎,承受不住。” 而且,这个剑气竟还有几分熟悉。 山寨门前,楚应也发现了异常,长剑在冲入一道火焰中时,猛地一震,如同撞上了什么铜墙铁壁一般,嗡嗡颤鸣起来。 他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半山腰上,伸手握住了悬空颤抖的长剑。 缠绕在剑上的妖气未散,他将灵力灌入剑中,振臂一剑劈开剑刃上的妖气,喝道:“何方妖孽,速速现身。” “我还以为是谁呢。”漆饮光挥动袖摆,火焰铺开,将试图冲上山的活尸挡回,他的身形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楚应握紧了长剑,警惕道:“你认得我?” “算不上认得。”漆饮光道,不过就是在密阴城见过一面而已,当时楚应和另外两个修士想要借用岑婆的织魂针,他至今还记得他当时一声声的质问,质问岑婆身为大荣子民,分明有能力救助同胞,却偏安一隅,冷眼旁观。 说起来,岑婆的织魂针能将生魂织入死躯,使已死之人重新“活”过来,若是被他们借去使用,造就的相比也是一支尸军。 区别只在于,岑婆的织魂针驱死尸,而活尸蛊是将活生生的人变成受蛊虫支配的活死人。 漆饮光的眼神冷下去,问道:“操纵活尸蛊,让一个寨子的人自相残杀,你就是这么救助你的同胞的?” 楚应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冷声道:“一群不愿归顺朝廷的山匪贼寇,算什么同胞。” 话不投机,两人同时动手,漆饮光只有一支翎羽的妖力,无法唤出雀翎剑,更无法与他久战,必须速战速决。 他只能冲破灵印,用尾羽上的全数妖力,一击击溃对方。 沈丹熹似有所觉,取下发簪,只见簪上妖气流动,簪子上缠绕的金丝忽然寸寸断开,手里玉簪猛地拉长,在她手中化作一条纤长的孔雀尾羽。 孔雀,他的原形是孔雀。 这支翎羽,她分明是第一次见,却又好似不是第一次见。 翎羽化作流光,从她手里飞出,直射向半空,没入漆饮光体内。 妖气和剑光在半空短兵相接,漆饮光抬手,一把接住了楚应劈斩而来的长剑,周身幽蓝色的妖气隐隐凝结为一只锋利的尖爪,抓住长剑剑刃。 楚应握剑的手发颤,只听咔嚓一声微响,长剑剑身迸出裂纹。 “怎么可能——”楚应话音未落,剑身粉碎,漆饮光捻住一片剑刃碎片,反手甩去,碎片裹着妖气刺破楚应的护身灵力,贯穿他的丹田。 体内金丹破碎,楚应惨叫一声从半空跌下。 这声惨叫将山寨门前的南疆祭司吓了一跳,他惊讶地看向半空中甩下的身影,与此同时,一只火鸟的影子在半空一闪而逝,火鸟身上的翎羽飘落,化作一束束火箭射下,如同长了眼睛,射穿下方被活尸蛊控制之人的眉心。 大量的火线朝他射来,地上的蛊母尚没有吸收足够的鲜血,祭司俯身抱起蛊母,地上的图腾飞快爬上他的皮肤,他转身往寨外夺命狂奔。 难怪这山寨能在乱世之中立足,山中竟有能杀得了金丹修士的东西。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