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看了一眼沈氏,沈氏停了停腰背,跟着孟知语进门去。 丫头跟着进门,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又被遣退出来。 殿中剩下她们二人对面坐着。 沈氏今日难得抛了些端庄,倒是带了些凌厉的美感。她原也是一朵娇花,落到了陈祝山手里,活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今日仿佛出了一口恶气。 沈氏道:“杯中的酒,是牵机酒,走得很快,不会有太多的痛苦。” 孟知语听她说完,抬眸看她,仍旧是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沈氏忽然感到一种不解,不过很快又被胜利取代。 孟知语垂眸看了眼那杯酒,语气却淡然:“皇后娘娘今日是为何而来?” 沈氏抿唇笑:“是为了社稷而来,这是民心所向,知语,你不要怪我。” 孟知语忽然笑:“民心所向?便是对的吗?难怪人人都道娘娘同三哥登对。” 沈氏感到一种侮辱,不过她不必要计较这片刻的不快,毕竟还有长久的生活的快乐。 她将杯子往前递过去:“你都叫他一声三哥,便不该引诱他违背道德。” 孟知语又笑:“为何是我引诱他?为何不是他引诱我呢?” 陈祝山分明最擅长引诱旁人,沈氏被他引诱,贤妃被他引诱,她们却觉得,她引诱了陈祝山。 或许这才是最好层次的引诱,让被诱者,无所觉察。 沈氏将杯子递到她跟前,语气带了些不耐烦:“请吧。” 说时迟那时快,孟知语的手抓过她的手腕,绕到她身后,都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一瞬间,她便被人扼住了咽喉。 孟知语在她耳边低语:“皇后娘娘似乎有些意外,今日我死,是民心所向,但是阿幸不是。你得保证,放阿幸出宫,保她性命。” 沈氏感受着喉咙的压力,只能点头:“我……我答应你。” 孟知语笑道:“空口无凭的道理,娘娘应该明白。” 沈氏咽了口口水,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手,生怕她用力。她点头:“我可以写下来!发一道旨意!” 孟知语不置可否,只是将她的胳膊肘拧到背后,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制服住她。她感到一种痛,却只能被她推着往前走。 孟知语单手写了一张旨意,而后从头上拆下一只簪子,从她指尖划过,留下一条血痕。 血流出来,留了她满手。而后她的手被孟知语按在那纸张上。 一气呵成之后,孟知语松开了手,快步走到桌边,将那杯牵机酒一饮而尽。 杯子底座磕在桌子上,沉闷一声响。沈氏胳膊还痛得她面目狰狞,转过头来,看着饮了牵机酒的孟知语。她感到一种狰狞的满足感。 孟知语并不看她,而是安静地坐下来。 牵机酒的毒性很强,毒发很快,人的五脏六腑都会感到痛楚。 与这等痛楚比起来,沈氏觉得自己这点痛根本不算什么。她揉着胳膊,忽然笑出声来。 一群宫人在外头候着,只听见皇后娘娘意外的笑声。 有血从她嘴角渗出来,眼前的景物开始变得模糊,她感到痛苦。从五脏六腑,到血液,都延续着痛苦。有许多事情从眼前一闪而过,她看见了十四岁跳舞的孟知语,孟知语在陈祝山面前跳舞。 那舞姬说,跳舞要跳给最爱的人看,才有意思。 她想起她这一辈子,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对一切都没什么兴趣。唯有两桩事,得以生机。 其一桩,恨。 其二桩,爱。 她只好恨着陈渊,这其实是不必要的。她唯爱着陈祝山,凭着这一点爱意,给孟知语一点养分,让她活得不像一朵死去的花。 · 皇后仪仗浩浩荡荡来的时候,经过王芙的宫殿,她看见她们朝着栖霞宫去。王芙挣扎片刻,还是差人赶紧去通知皇上。她直觉事情不简单。 但是从皇城,到天坛,快马也得半日。 陈祝山那时祈福结束,一切都很顺利,他下了祭坛,却忽然觉得心慌。 这心慌无从而起,他却没来由地想起知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今天长长。 没有带球跑这项。 第39章 第四点蓝 这世上有许多不如意的事, 这些事也同许多人有关。但他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