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抔黄土,一处坟茔,一块石碑。 这便是人来过世上的证明。 顾担久久没有言语。 苍是他亲手带大的。 唯一一个从婴儿时期,养大成人的后辈。 要说没有感情,那是自欺欺人。 但他已不愿意再经受一次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后辈死去而无能为力的感觉。 岁月如刀,刀不留痕。 只刻在心上。 所以他没有等到苍老去,没有等到夏朝熟悉的一切全都尘埃落定,无可挽回,便已向着远方迈步而去。 或许更远的地方,会有办法。 但,没有。 人生之苦,不过生离死别。 故地重游间,不可得见与悄然相逢,究竟是哪一种更为幸运,亦或是更不幸呢? 顾担不知道。 他已活了很多年,见过了很多人的逝去,也认识了很多人,他们彼此各种各样,有圣人,有枭雄,有求道者,有自得其乐之人,有苦苦挣扎不得解脱的底层修士…… 那些人的人生不尽相同,但总有同一个归处。 这是最大的不公,还是最大的公正? 顾担也不知道。 洁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在青石碑的表面。 恍惚间顾担好似看到有个孩童在对他招手,那个小家伙真小啊,不过几个巴掌大。 但很快,他就飞速的成长起来。 从牙牙学语的孩童。 到四处搞事的少年。 再到成家立业的青年。 转眼间,甚至有些“面目可憎”起来。 那速度快到顾担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说什么。 待得顾担回过神来,眼前哪里有什么婴孩,仅仅是一块冰凉的青石碑罢了。 上面刻着一行毫无感情与温度的字眼。 留待着后来人去辨认。 “好好休息。” 顾担如此说道。 他转身走向了顾家小院。 商也跟了上来。 轻声说道:“苍丞相……曾跟我说,若能再见到您,希望我能给您带一句话。” “什么?” 顾担问。 “不要关门。” “……” 顾担站在小院的门前。 铁锁上满是锈迹。 他伸出手,握住铁锁,轻轻一捏。 尘封了六十余载的大门,再度打开。 并不是一切如旧。 顾家小院的院子里,已是落满了一层灰尘,好似时光的阴影笼罩化作薄纱,将一切覆盖。 院中那颗颇为持久,顾担曾重新栽下的柳树也已枯干破败,不见任何的生机。 树也是有年龄的,抗不过岁月。 就连墙院两旁,小莹昔年悉心栽种下的种种奇花异草,都不见了身影,仅在墙角之处,有些许余渍留存。 是啊,越是奇花异草,越是需要人悉心照料,调养。 不然是活不长的。 没有了小莹在院子中打理,那些花朵,也变得无人问津,黯然凋落。 但在满院的陈旧之中,仍有一处生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