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耍赖的样子和三岁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分明是她不对,这会儿倒成了卫嘉玉的不是似的。 卫嘉玉有心要当个严厉的先生,手中握着戒尺却又难以狠下心肠。他知道这几日闻玉的辛苦,白日里要去剑宗练剑,还要抽空温习夜里所学的功课,晚上再到问事阁来补课,一天中能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 他看得出她想要去姑苏的决心,也发现她并非如她自己所说,是个惫懒的学生。实际上,在学武一道上,她已比他见过的大多数弟子都要努力。这原本是可以预料到的,只不过,一直以来他都因为她身上所展现出的过人天赋而忽视了这一点。 或许是自己并不适合教她,要是换个严厉些的先生对她来说或许更有帮助…… 他正想得出神,闻玉那边却迟迟没有听见他的动静,以为他当真生了气,又抬头朝他看了过来。卫嘉玉叫她的目光所惊动,低下头见她重新坐正了身子,朝他摊开手,心不甘情不愿地说:“好吧,是我不好,你罚我吧。” 卫嘉玉见她这一脸壮士断腕的神色,不禁哑然失笑。他确实对她狠不下心,不过好在对她的性子总算还有几分了解。 卫嘉玉放下手中的戒尺:“我不会罚你,是我教的不好,应当罚我才对。” 闻玉听了这话奇怪地看他一眼,疑心他话中有话。 卫嘉玉却并未过多解释,他忽然起身绕到屋内的屏风后,闻玉一头雾水地看着一道轻纱屏障后隐约透出的身影。男子背过身低头解开了玉带,紧接着一阵衣料窸窣的响动,没多久,一件月白色的外袍就被挂在了屏风后的衣架上。 闻玉愣住了,不明白好端端的他为何要突然进屋换身衣裳。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角落的暖炉里发出炭火爆裂的轻微响动。 没多久,站在屏风后的男子终于又走了出来,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并不是去后面换了身衣裳,而是上半身只剩下一件雪白的中衣系在身上,出来时从一旁的书架上取下一个小布包,随即弯下腰放在她面前的小矮桌上。 他弯腰时中衣的领口散开些许,闻玉的目光不可避免地沿着他修长的脖颈往下,瞥见了隐没于衣襟中的一大片雪白的皮肤。卫嘉玉像是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起身时居高临下地睨了眼坐在矮桌旁神色略显不自然的女子,显出几分与平日里很不一样的散漫清逸。 闻玉脸上神情虽然未变,但一颗心不知为何忽然间加快跳动了几下,指尖僵硬地搭在膝盖上,一动不敢动。不知他要做什么,又不知为何不想在他面前露了怯。 她垂下眼见目之所及处一片雪白的衣角,卫嘉玉走到她跟前随即与她面对面坐了下来。 闻玉见他打开桌上的小布包,里头露出一排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他从里头取出一根递到她跟前:“刺我身上紫宫穴半寸的位置。” 闻玉一惊,倏忽抬眼看他:“……什么?” 眼前的男子脸上却无半分玩笑的意思,一脸平静地与她重复了一遍:“你若是只在脑海中记一遍却容易忘,亲手下过针,便会记住了。” 第77章 施针 屋中的暖炉里又添了几块炭火, 烧得屋子里头暖烘烘的。 坐在矮桌旁的男子上半身只穿着一件雪白的中衣,并未完全褪下,只微微敞开衣领, 如仙鹤扬起一段雪白的脖颈,露出胸前一小片光洁的皮肤。 闻玉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领口下一截微微凸起的锁骨, 苍白的皮肤覆于其上, 凹出一小块来, 浑似能在上头蓄起一泓清水似的。再往下便是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膛, 意外的是并没有想象中那般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虽然清瘦, 但皮肤下竟也有一层薄薄的肌肉, 倒是不比寻常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那样瘦弱。她不禁想起在沂山的山神庙里大早上撞见他在树底下打拳的样子, 没想到就那种慢吞吞的拳法, 还真能练出几分力气来。 她倒也不是没有见过男人的身子。在山里的时候,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的男人们, 大多光着膀子,比他还要更健硕一些, 不过没有他白。他白得跟块上好的玉似的,一看便是一年到头都规规矩矩穿着衣裳, 从没晒过太阳的。 卫嘉玉像是终于叫她看得不自在, 轻咳一声,强装镇定地催促道:“可以开始了。” “你急什么?” 闻玉回过神, 她那点儿刚冒出头的羞赧, 如气泡一般全叫手里的细针戳破了, 只一门心思地伸出手隔空在他胸前比划了一会儿。恨不得眼前的是具清清楚楚的白骨架子, 好叫她一眼找到第二根肋骨的位置。 她伸出两指在半空中比对了半天, 好不容易确定了位置, 终于落在他的胸口上。 屋外朔风不绝,屋内却如阳春三月。 因为紧张,闻玉感觉手心出了些薄汗,指腹的温度都要比以往高上一些,几乎有些灼人了,连带着叫原本只着一件中衣的男子体温都陡然升高了些。 卫嘉玉忽然有些后悔,觉得这或许并非是个好办法。尤其是她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