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吊桥那儿过来,路上发现了一些马蹄印,不过马蹄印断断续续,她中间追丢了几次,到傍晚没发现卫嘉玉留下的记号,意识到自己多半是走了岔路,看来天黑前是追不上他了,只好等天亮再想办法,先找地方过夜。 她起初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只不过沿着山路朝北走,傍晚时便发现了这座藏在山中的神殿。 在这种陌生的山里,能找个有瓦片遮雨的地方过夜必然是要好过风餐露宿的,于是她几乎没怎么犹豫,便推门走进了殿中。 宫殿藏在青山间,看上去几乎已经荒废了,四周几乎看不出一点人迹。不过进入殿内,却发现里面竟然有人。一个身形娇小的女子正站在殿内的白玉神像前,踮着脚给头顶的烛台点灯。 听见身后的动静,以为是殿门叫风吹开了,刚回过头,就与殿门后的闻玉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 闻玉原本也没料到这殿内有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那女子手里的火折子已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神情活像是白日里见了鬼,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她颤声道:“芜姐姐……” 闻玉一愣,没听清她口中喊的是“五姐姐”还是“吴姐姐”,那姑娘便已经提着裙摆朝她扑了过来,一下便抱住她呜呜哭了起来:“你回来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闻玉在这一声声的抽泣声里,渐渐有些回过神来。她抬手迟疑地拍了拍怀中女子的肩膀,过了片刻才道:“你说的那个人……可能是我娘。” 这座山神殿常年空置着,秦芜在的时候,殿中除她之外还有几个年老的嬷嬷住在这里。可是秦芜死后,兰泽再没有新的神女来到山中。 二十年的时光匆匆而过,几位曾住在殿中的嬷嬷也已经过世了,于是这里只剩下了眼前这个名叫小拙的姑娘。 小拙五岁起就被送到了山神殿,秦芜离世后,便一直由她照看着神殿的香火。因此年纪上虽比闻玉年长,但是大约因为少与人打交道,因此脾性完全还是个孩子。 “刚才吓我一跳。”小拙领着闻玉来到山神殿后的起居殿中,一路上又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我刚才真的以为是芜姐姐回来了。” 闻玉并不将此放在心上,却也忍不住问:“我和她长得很像吗?” 小拙牵着她的手,听见这话停下来又仔细看了看她,皱眉道:“现在仔细看又不太像了。”不过她还是强调道,“但刚才你站在门后面的时候特别像。” “和朱雀使相比呢?”闻玉问道。 “那自然是朱雀使要更像一些的,”小拙回答道,“但是她们两个也不一样,芜姐姐是很温柔的人,不会像朱雀使那样成日里冷着一张脸。” 闻玉喜欢听旁人口中提起她素未谋面的母亲,好像也从这些只言片语中终于一点点勾勒出了她的模样。 小拙带着她去了秦芜过去在这里的住所,随后又去替她找了一床被褥,好让她今晚在这儿过夜。 闻玉一个人的时候在屋里走了一圈,发现室内的摆设十分简单,几乎一目了然。 这间屋子里最多的东西是书,且大多都是经书。 这些经书里许多有关佛教的教义,这原本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闻玉从书架上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几页之后,果然在经书上发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笔迹。 一种字体娟秀端正显然是个女子,另一种字体光洁秀劲看样子是个男子。 二人似乎在经书上辩法,激动处朱红小楷密密麻麻几乎挤满了周围留下的纸页空隙,有几本还另外附了纸。相比之下,女子的笔迹更多,辩到激动处笔锋泄露出些许洒脱;男子笔迹少,口气也更显沉稳老练,只是每卷经书最后的结语几乎都是他的笔迹。 闻玉读了一会儿没有读懂,觉得甚是无聊。她这会儿又忽然间十分想念起了卫嘉玉。也不知他现在人在哪里,今晚又是在哪里过夜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