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宣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又问:“自己纹?” 成岩摇头,这一次他打算让朱宇给他纹。 “我徒弟。” 贺宣想了想,还是想给成岩提个醒:“纹身这种东西,纹了就是要跟一辈子的,就算将来后悔了,去洗掉,也还是会一直跟着你,成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贺宣虽然自己有个挺拉风的花臂,但他年轻时的观念就跟成岩不一样,那时他对纹身的理解非常简单纯粹,就是单纯觉得美观、艺术,所以年少时在身上留下了不少纹身。 但成岩一直都把纹身背后涵盖的意义看得更加重要,纹身对他而言并不是一种美的装饰,更类似于一段故事的演绎。 成岩淡淡地笑了下:“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就不会特意去弄个纹身了。因为想带去来生,所以希望不只是跟一辈子。” 贺宣明白成岩的决心了,他微微点了点头。 “写的什么字?”贺宣问成岩,“给我看看。” 交流会那天,江暮平回家就把字写好了,成岩把那幅字带到了工作室,放在展览柜里珍藏着。 成岩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卷宣纸,递给贺宣。 贺宣打开,细细端详一番。是介于行书和草书之间的字体,笔触苍劲肆意,很温柔的五个字,却透着一股狂气。 江暮平这一手字,确实漂亮。 “这字是好看,就是字体偏大,太大了纹在身上显得俗气。”贺宣把纸重新卷了起来,还给成岩,提出建议:“你得重新临一幅小的。” 成岩笑了:“我哪能临出这个水平啊,我是打算扫描到电脑里,把图缩小,再打印出来。” “这样也行。” 给成岩纹纹身的那天,朱宇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和紧张。帮成岩纹完后,口罩都湿了,脸上被口罩边沿勒出一条明显的红印子。 好在成品的完成度非常高。 朱宇给成岩涂上纹身膏,包上保鲜膜,浑身上下紧绷的肌肉终于放松了下来。他抽了几张纸擦了擦额头的汗,毛毛在一旁忍不住笑:“你这是给人纹身,还是给人做手术啊?看你这汗流的。” 朱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没纹过几次书法纹身,这一次又是帮老师纹的,我这紧张程度跟给人做手术也差不多了。” 成岩坐起了身,毛毛帮他穿上衣服,嘱咐道:“老师,你今天晚上睡觉可当心着点,尽量别平躺。” 江暮平今天下班有点晚,在学校吃了工作餐。他进屋的时候,发现只有洗手间的灯亮着。 江暮平走到洗手间门口敲了敲门:“阿岩?” “嗯,在呢。”成岩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很轻,听上去还有些发颤。 江暮平推开门,发现成岩没穿衣服,拧着上半身,正在照镜子。 成岩扭头看了江暮平一眼,江暮平看到他额头上有细密的汗珠。 江暮平视线下移,注意到了成岩后腰上的纹身。一排行草小字,线条边缘有些红肿,还往外渗透着组织液。 成岩不扛疼,这会嘴唇都没什么血色,脸色也有些苍白。 纹的时候还好,把保鲜膜揭了之后,那种丝丝落落的刺痛感就明显泛了上来。 “我的纹身,”成岩转过身去,把纹身展示给江暮平看,“怎么样?好看吗?” 江暮平走了过来,手轻轻扶在他的腰上,“是不是疼?” “有点。”成岩与镜子里的江暮平四目相对,“我本来就不怎么扛疼,你看我腿上纹的那半只眼睛就知道了。” “好不好看啊?”成岩又问,“你还没评价呢。” “好看。”江暮平揩去他鼻尖上的汗珠,“大概会疼多久?你脸都白了。” “没事,一会就好了。”成岩的手覆在江暮平的手背上,摩挲着江暮平无名指上的戒指,说:“你还记得你以前说过戒指是禁戒的标志吗?” 江暮平嗯了声:“你那个时候说纹身也一样。” “因为纹身会给人带来疼痛。”成岩说,“就像戒指一样,长时间地戴在手上,会让人觉得不舒服。它时刻提醒着你,你被婚姻束缚着。” 而这个纹身会时刻提醒着我,我爱你。 江暮平很轻地碰了一下成岩后腰上新纹好的纹身,低声问:“这个纹身对你而言也是禁戒的标志吗?” “不是。”成岩注视着镜中的人,“婚戒,纹身,跟你有关的一切,对我来说,都不是什么禁戒的标志。” 成岩转过头来,微微仰头凝视着他:“江暮平,谢谢你。” 江暮平低声道:“也谢谢你。” 江暮平低头,很轻地吻了吻成岩的嘴唇。 “阿岩,下周六我们去看房子好吗?” “嗯,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