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邀雨说的也不是十分有底气,毕竟这乱世之中,人心是最靠不住的东西。 子墨淡淡道:“师父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师父虽然能掐会算,可也不代表他就绝对不会被人蒙蔽。至于朱圆圆,谁知她来的目的是什么?说不定是借机接近你呢?” 云道生忧心忡忡,“我一直帮师父打理天师道的内务,所以知道一些行者楼和朱家的关系。师姐从朱家本身的生意上分得的红利,是朱坦诚为了报答师伯的提携才给的。不过后来因着这一层关系,行者楼自己的营生,有很多也都跟朱家扯上了千丝万缕联系。” 檀邀雨惊讶道:“行者楼还有自己的营生?”她实在很难想象姜乾和寇谦之沿街叫卖的样子。这两位实在不像是会算账,懂得精打细算的生意人。 云道生点头,“无论是行者楼还是拜火教,想要维持运转,银钱是断然不能少的。行者楼的营生虽然多是庄子、铺位这种容易打理的,可庄子的出产很多都由朱家销售,而商铺也多是租赁给朱家的生意。” 云道生看着竹简上“朱坦诚”几个字,叹了口气道,“若朱家是拜火教的人……那我们行者楼……” “就被拜火教捏住了七寸。”檀邀雨将云道生的话补完了。 所有人都是一阵沉默。 秦忠志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从云道生手里接过竹简,仔细研究了上面的字迹,墨色,最后摇头对邀雨道:“这竹简上的字应该是同一时间写成。朱坦诚这几个字也没有被修改过。” 就在所有人都愁眉不展的时候,子墨却又道:“搞不好整个竹简都是假的。在密道中时,右护法突然离去,不再追击我们,我就有些怀疑。说不定他是故意让我们将这卷竹简带走,好让我们内部自相残杀。” 墨曜一拍手,“一定是这样!圆圆人那么好,什么好东西都舍得给人!怎么可能是拜火教的细作?子墨郎君,您这疑心病总算是用对了一次地方!” 墨曜刚说完,就被子墨冷冷地扫了一眼,吓得她赶紧又缩到后面去了。 秦忠志也觉得子墨说得有理,“若真如子墨兄所说,那眼下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先去暗中查探竹简上提到的其他的生意,看看他们是否属于拜火教。拜火教总不至于为了陷害一个朱家,就把自己全部家当都押上去吧。那实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云道生点头,“此法可行。竹简上的盐场和粮铺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拜火教不可能傻到用这些来陷害朱家。未查明之前,还是提防着朱家一些的好。” “不行。”檀邀雨出言打断二人,最开始的错愕之后,邀雨很快就明白过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朱家从始至终也未做过一件与我有害的事。我若是信了一卷真假难辨的竹简,而看不见朱家的所作所为,那我同刘家哪几个皇帝有什么区别?” 第三百四十五章 、赦免 秦忠志先是睁大了他那双狐狸眼,随后又笑了,当初他不也是因为檀邀雨的这点胸襟,才心甘情愿辅佐她,“既然女郎信朱家,那不如就兵行险着,将这竹简直接交给朱坦诚,让他自证清白。” 檀邀雨闻言柳眉一挑,想了一会儿笑道,“秦忠志啊秦忠志,你还真是只狐狸。如此一来,朱家怕是只能拼了命将这竹简上的生意都吞并个干净。到时女郎我的分红就要水涨船高喽。” 秦忠志笑咪咪道:“多谢女郎夸赞。若朱家真是内奸,让他们吞并了其他家后,我们只对付朱家一家,也要容易得多。” 檀邀雨对云道生一呶嘴,示意云道生把竹简交给秦忠志,随后便一副甩手掌柜地样子道:“剩下的就都交给你了。” 秦忠志接过竹简,笑着施礼,“如此,某先行一步。在仇池静候女郎佳音。” 说完他就像檀邀雨等人一一施礼告别,飞身上马,向着西面绝尘而去。 秦忠志离开后,檀邀雨他们再次上路。 虽说檀邀雨本心觉得朱家不会放着行者楼不要,过去拍拜火教的马屁。可她跟拜火教的人打过几次交道,深知他们的教徒能有多疯狂,有所甚至不惜以身殉教。若朱家也是这样,那就真的不好办了…… 檀邀雨自认对敌人从不手软。可对自己人,她不知道她下不下得去手…… 檀邀雨常听人说,乱世之中,活着辛苦。可她此刻才真的体会到,想要拼过天命,更改自己必死的命格到底有多难。 仿佛冥冥之中有个人就站在高处,看着她在沼泽里挣扎,然后像是好心,又像是好奇似的,递给她各种脆弱,不能用力拉扯的枝条、布带、纸绳子,让她每次都以为自己能上岸了,然后又重重跌回去,在沼泽里陷得更深…… 为了躲开拓跋焘的追踪,檀邀雨他们一直没有入城。直到十日后,在进入南宋前,才进洛阳城补给食物,更换着装。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