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惠连,王五郎和崔十一郎全都慌了。 桑落酒自不必说,那本就是佐餐、诗酒会上常用的酒,喝上一坛怕是才会有醉意。 九酝也还能忍,至少对崔十一郎来说,这是他喝惯了的酒。 可是酃酒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烈得出奇。到现在三人杯中还满满地盛着一杯。没人敢率先喝光。 秦忠志可不会给他们打退堂鼓的机会。他大言不惭道:“这说起来,三位都是南北氏族数一数二的郎君,秦某……也称得上是这仇池国里叫得出名号的。”他用手画了个圈,“咱们这也算四角齐全了。几位郎君莫不是要认输?” 王五郎一噎,秦忠志虽然没娶亲,可这人不管是论年纪还是论样貌,都跟他们三人格格不入。听秦忠志以仇池郎君自称,王五郎真是浑身不舒服,感觉还不如跟谢惠连为伍呢! 说话间,三鹤同春壶已经被注满了三种酒。三个年轻人因秦忠志的话分了神,竟没注意究竟是哪种酒被灌进了哪支鹤颈!虽说这三支鹤颈形状相似,可花纹上为了呼应圆胖的壶身,总会有些不同。 紧接着秦忠志就露出他狐狸的本性了,他扶着一支鹤颈,轻轻向右一推,这纺锤形的酒壶竟旋转了起来。 三位年轻的郎君这才注意到,原来纺锤形的酒壶分成了上下两部分,中间有机栝相连,不但可以旋转,甚至还能在转动时发出鹤鸣之音,心思精巧,让人叹为观止。 秦忠志故意引诱三人道:“哈哈哈,咱们在座的有四人。每次怕是有一位要轮空,只能眼馋旁人有酒喝了!” 三人顿时反应过来,王五郎和崔十一郎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轮空的一定是他们,毕竟两人身为天之骄子,鲜少有挫败的时候,也一直自认运气不错。 而谢惠连本能就觉得自己要倒霉,可眼下的情势,若不是三人同时退出,那就谁也不能退。给谢家丢人这么大的罪名,谢惠连这种旁支庶出承担不起。 抱着会被轮空的侥幸,崔十一郎和王五郎都将夜光杯里残余的酃酒喝光了。 王五郎顶着张大红脸,强忍着喉咙口要咳嗽的冲动,鸡贼地探手自冰山下取了枚桃子,“这果子看着甚是惹人爱,在下就不客气先取一枚尝尝了!” 崔十一郎也反应过来,也伸手取了枚李子,“王家郎君说的不错,这烈酒配上酸甜的水果,口感相宜,别有番滋味。” 谢惠连见他们二人都喝了,也只能深吸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仰头将杯中酒饮尽。然后直接取了个果子,看也不看就一大口咬上去! 秦忠志满意地笑着,“三位真乃酒中豪杰。秦某最是佩服酒量大的郎君。来来来,咱们再来一杯!” 谢惠连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看着眼前手掌高的夜光杯,只觉得这夜光杯并不是因为檀邀雨喜欢果子酒才用的。这么大的酒杯……该不会是算计好的吧…… 谢惠连根本没有想到这是檀邀雨煞费苦心,为了拿到他的生辰八字而设的局。他以为檀邀雨是因为自己方才羞辱了她,所以故意派仇池的右相来灌酒,想看他醉态毕露! 谢惠连被宽大袖袍挡住的手猛地一掐自己大腿,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崔王两家他不能输,更不能让檀邀雨的计谋得逞! 可惜他的酒量不是一朝一夕能改变的。即便是他意志力再坚强。醉了就是醉了。 第一轮是王五郎轮空,第二轮是谢惠连轮空。 到第三轮还没开始时,王五郎的脑袋就不受控制一般,如一块大石似地重重砸在案桌上。 崔十一郎“哈!”地大笑了一声,随即声音戛然而止。虽然没有像王五郎一样一脑袋砸下去,却也似被人点了穴,头低垂着,僵直着一动不动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卜算者 谢惠连由于轮空了一轮,酒量又比王五郎好些,所以还留有一丝神智。他喃喃道:“我……嬴……了……” 秦忠志在谢惠连耳边用力地鼓掌,声音大得让谢惠连又清醒了一分。 秦忠志生怕谢惠连听不见,故而扯着嗓子大声道:“恭喜谢小郎君了!您看我们仇池的规矩!斗酒胜出的都要刻在畅饮亭口的太湖石上!敢问小郎君生辰八字为何?某这就派人给您刻上去!” 谢惠仅剩的一点儿理智告诉他事情有些奇怪,可是酒劲儿远比理智更强势。 谢惠连听到秦忠志说“等另外两位郎君酒醒了,看到您的名字,肯定羞愧难当”时,理智什么的,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谢惠连咧着嘴,露出一个傻乎乎有点儿呆滞的笑容,满是自豪地大声道:“乙酉年、甲申月、丙辰日、戊子时!我是酒王!谢惠——连……” 谢惠连说完这句话,眼神就呆滞了下去。好像醒着,又好像是睁着眼睛睡着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