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彬彬,动静济济,周围的烛火似乎感知到了她的气息,微微晃动间,火苗的方向都开始朝向檀邀雨,随着她的走动而变换。 那种骨子里带出来的温文尔雅、端庄肃敬,便是再眼拙的人也能看得出,这是世家子弟特有的气韵。 待众人看清了她的容貌,立刻有人“啧啧”地赞叹出声。似一朝花开傍柳,翠碧中露了幽香;又似半池冷泉映出霞日,甘冽中却是暖芒。 分明檀邀雨的容貌也没有多么美艳,却像是一切都恰到好处般,不多不少,就像她的笑容,带着让人看不透又心痒痒的疏离。 檀邀雨站定后却没急着辩解,反倒是先向王七郎作揖,随后微微一笑,“在下乃青越秦家子弟,排行十二。因受家中长辈差遣,近日才刚到建康城。我在青越时,便一直听闻琅琊王氏的清谈会乃是建康盛景,所以特央了两位义兄带我前来开开眼界。” 檀邀雨这话一出口,谢惠连和王五郎同时一噎,他们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义弟?还没歃血为盟过,不认账行不行? 檀邀雨轻描淡写般道:“王七郎方才言重了。您的这位朋友所说的,不过是同辈之间的戏言,我自是不会当真。虽然人们常说,相由心生,我却总觉得不该以貌取人。真正高洁之士,自不会因同辈间的谈玄切磋就恼羞成怒,更不会因自己没得到金莲就迁怒于我。这位郎君若是当真喜欢金莲,我便差人为您放上几朵便是。” 檀邀雨的调笑之语引得下面的人哄堂大笑,有人立刻接话道:“就凭他的长相,怕是还不值一朵金莲!” 方才喊话的邢铭立刻怒道,“你什么意思!?” 檀邀雨走到邢铭的面前,作揖道:“邢铭兄请消消气。我不过是浑说一句,您若是当真,岂不是坏了众人的兴致。依我看来,以邢铭兄的长相,还是……能换得到两朵金莲的。”檀邀雨说着,露出一副十分勉强又违心的表情。 邢铭拍案而起,脸都气红了,“你竟然敢当众羞辱我?!” 檀邀雨一脸无辜,“邢铭兄何出此言啊?我不过是将邢铭兄方才说的话,再同你说一遍而已。我既然可以大人不记小人过,难道邢铭兄要耿耿于怀不成?” “竖子大胆!”邢铭当即暴起,伸手一拳就朝檀邀雨挥过去!这倒是出乎了檀邀雨的预料,她原以为这清谈会来的,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呢。 第四百九十七章 、吃嚣张长大的! 这邢铭乃是刘宋的廷尉刑轩之子,因他父亲整日跟查案打交道,他受家中影响,所以手上有些功夫。不过他这点功夫,怕是连谢惠连都打不过,自然不可能是檀邀雨的对手。 若不是檀邀雨打算隐藏自己的武功,这人怕是早就要被打飞化作天上星了。 此时邢铭的手腕被子墨死死握住,怎么都抽不出来,憋得他满脸通红。他眼瞳扩大,带着些惊恐地看着子墨。方才那一瞬间,他甚至都没看见子墨的身形,手腕就已经被铅住了。 檀邀雨掸了掸肩上那看不见的灰尘,不再去理会邢铭,绕过子墨走到王七郎面前,她带着礼貌性的笑容道:“我也并非有意冒犯,也不知王七郎的这位朋友,怎么如此气量狭小。” 王七郎今日显然是被打脸打得狠了,咬着牙瞪着檀邀雨。不过出于礼节,他还是起身还礼,“今日乃是我琅琊王氏的清谈会。秦郎君还是让你的护卫放开邢铭,咱们以问辩论输赢吧。” 檀邀雨点头,却并没让子墨松开邢铭的手腕,她浅笑道:“也好。王七郎既然要问辩,我便借着方才两位的一道问再问下去。” 檀邀雨转过身,向着众人朗朗道:“方才有人问‘天受人善恶于无心,何以世间却善人少,恶人多’?崔郎君答曰:‘譬如泄水坠地,四散横流,不可以方正浑圆论之。’既,人之善恶,难以一概而论。善人或为恶事,恶人亦可从善。不知我所言可对?” 檀邀雨转身看向裴清,见裴清点头。方才裴清如此作答时,曾引得众人一片叹服,奉为佳句。 檀邀雨又向裴清问道:“裴郎君既说流水落到地上时,本来并无方向,都是四散开来。何故清风四面,而水却常东?” 裴清起身,不加思索便答道,“百溪成川,百川入海,水会东流,此乃因势而为。势之大者,万山可开。” 邀雨点头,“却是如此,我此处正有一比,不知是否得当?若在座诸君便是百川,百川之势,旁人只能随波效仿。琅琊王氏推崇清谈,氏族子弟便以清谈为好,人人只知谈玄。完全忘了这世上还有文、儒、史、武其他四学?” 檀邀雨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鲜明的愤愤之色,她怒目扫向围观的学子们,“如今朝廷远有鞑掳扰边,近有西南瘟疫,襄阳六郡大旱。诸位皆是来日朝中栋梁,白衣相卿,却在此理论究竟是目深者为美,还是目突者为俊!可为耻乎?” 邀雨冷哼,“吾受十朵金莲不以为耻,却以在此虚度光阴为耻!” 她广袖一挥,“诸君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