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听话就挨打,男的不开心了也挨打,再不听话就饿着你,一辈子再离不开这地方,这就是我们吃过的苦。” 她顿一顿,继续道:“许是冥冥中的天意,被卖到这里,我才发现,我原是怀不了身孕的,但男子花了钱,也不会放我走,无非打得更狠,相比其他姐妹,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该不是第一次逃跑吧?”想到村长之前对她的态度,我能猜出个大概。 “当然不是第一次。”落梅说。 她似乎放下了些戒备,多说了点话,没到嘉佑城,我已经把事情理清了。 被卖到村子后,落梅从未放弃过逃跑的念头,只是村子看这些女子看得格外紧,她一直找不到办法。 第一次有机会,是男子喝醉了,她翻窗逃了出去,但还没到村口就被人发现,为此挨了一顿毒打,两天起不了身。 第二次,她趁屋里男人不备,拿石头砸晕了他,借着夜色跑出村,可不认得路,在村外乱转了一宿,竟然正撞进出来找她的人里。 她被吊起来,饿了三天三夜。 她渐渐知道,要靠她自己,怕是逃不出去的,就老实听话了一阵子,暗中不断劝说其他被卖过来的女子,很快,大家都下了决心,要一起往外逃。 她们找了个时机。两日前,村子里大祭祖,按例,祭典后全村男子都要一起饮酒,落梅悄悄在酒里下了药,待男人们都倒了,她便带村里还能走动的女子,连夜携手逃跑。 原本依照她估量,等男子们发现,她们早已逃到了远处,不想途中遇到狼群,才被追上,但又因祸得福,如今终有了彻底摆脱的可能。 “你之前说,你是肃州人?”谢将军和云卿也听了全部,落梅说完,谢将军突然转头问。 “是。”落梅答。 “肃州哪里?”谢将军又问。 “陵阳。” “陵阳?”谢将军有了兴致,“我早年间曾在陵阳住过一段时日,那边有种荷花,专在立秋时开,是赤红色的,开起来如灿阳烈火,美不胜收,你可见过?” ……将军,你还记得咱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落梅也愣了一下。“见过的,”她说,“我年少时也常去看。” 谢将军点点头,笑了笑,仿佛已经沉浸在荷花盛放的美景中。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也把云卿听迷糊了。她和我对看一眼。“他平时就这样吗?”我悄悄问她。 云卿没来得及回答,落梅先发了声喊。嘉佑城到了。 “有灵姑娘,那牙子是在城中没错吧?”谢将军问我。 我看九枝。九枝细嗅了一下,神情有些奇怪,他凑到我耳边,嘀咕了两句。 “怎么?”云卿也问。 我抬起头。“是在城中没错,只是……”我皱起眉头,“扳指上的气息,指向了两处。” “两处?”云卿一怔。 “一处在城西,一处在城南。”我也算了算,和九枝一样的结果。 “那刚好,我等就在城西门,”谢将军倒是很会随遇而安,“那便就近,先去城西看看吧。” 此时天色已亮,城门也开了,我们一行人走进城,循气息到了地方,又是一齐愣住。 这里是嘉佑县衙。 牙子在县衙里? 谢将军似乎不觉意外,他笑笑,径自走向县衙大门。 “什么人?”把门的兵士喝住他。 “劳驾,”谢将军笑吟吟地从怀中拿出一个腰牌,“烦这位军爷替我把腰牌递进去。” 兵士还不当回事,懒洋洋接过腰牌,看了一眼,整个人一哆嗦。 他掉头就冲进县衙,没多久,嘉佑知县连同县衙里几名属下全跑了出来。 “谢将军!”他纳头便拜,“不知谢将军大驾,有失远迎,罪该万死!” “不必,”谢将军一把扶住他,“不告而来,是我等唐突了。大人如此,倒像是在责备我。” “万万不敢!”知县赶紧起身。 “大人如何称呼?”谢将军问。 “下官罗勉,”知县答,“将军何以屈尊来我这小小县城?” 他看向谢将军身后,结果只看到我四人,眼露困惑。 “哦,我不想惊扰生民,”谢将军随口说,“便命大军驻在城外远处,只带了贴身的随从前来,实不相瞒,我等遇上一件要事,还需知县大人定夺。” “将军快请到衙里说。”罗知县引我们进了县衙,入公堂,左右搬出椅子请我们落座。 “不用了,”谢将军摆摆手,“我只是想问问大人,可曾见过她?” 他侧身,让罗知县能看到落梅。 “这是谁?”罗知县反问。 “那便是没见过了,”谢将军还是笑,“也正常,她并非此县之人,是从别处被卖到这里来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