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我还有些高兴。 崔判官在楼上现了身。他照旧一头青丝直垂到地,闭着两眼,白衣映出月亮的光华,说不出的娴静。 “崔判官!”我从楼下对他挥手。 “有灵姑娘。”崔判官对我点头。 他一和我打招呼,旁边两位阴差都有些尴尬。“见过大人,”他们对崔判官施礼,“不知大人和这位姑娘是旧识,多有冒犯……” “没事。”崔判官又一笑。他轻轻抬了一下手,眨眼的工夫,已和楼上诸人飘下楼来。 “你怎么在这?”我问他。 “今夜鬼门开,为防有鬼作乱,地府要巡查。”崔判官说。 “然后呢?” “刚好阳间还有些孤魂野鬼没抓回去的,就一并抓了。” “还有呢?” “这次轮到我监管,听到姑娘声音,便过来看看。” ……你能不能一口气说完啊? 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说话不紧不慢,想说时才说,不想说时,问一句才答一句,难怪阎罗瞧见他气就不顺。 “姑娘又如何在这里?”崔判官问我。 “我也是路过,”我说,“觉得这边不对劲,就过来看看,结果真的撞上了鬼。” 崔判官点点头。“抓回去就没事了。” 我想了想,忍不住问:“你们怎么不早些抓她?她做鬼少说也有十七八年了,你们一点儿都不知道?” 崔判官笑笑。“忙。” ……就完了? “阳间游魂颇多,阴差有限,抓不过来,”崔判官解释,“此事也是阴曹司失职,这女子的游魂跨了多个地界,分属不同的阴曹司管辖,几个城隍相互推诿,便耽误到现在。” 我有些无奈。 “她被抓回去,会如何?”我问。 “既是枉死的,就看她的心意投胎吧,”崔判官说,“她虽有过错,倒也不是大罪,归根结底,这桩桩件件都并非她一人而起,不会为难她,姑娘放心。” 我终于松了口气。“那……我可以再和她多说两句话么?不会耽搁太久。” “好。”崔判官微微一笑,把两位阴差带到旁边,只留下我和那女鬼单独相处。 女鬼如今是彻底沉静下来了,反正她也逃不掉。 “你要问我什么?”她问。 我没说话,而是把手放在她心口。 一瞬间,无尽的苦楚、屈辱和恼恨从指尖涌入我心头,压得我喘不过气。 “你叫静嫣,宋静嫣。”我说。 “这样你就知道啦?”女鬼睁大眼,“有些本事呀,方才要是动起手来,我还真未必打得过你。” 那你肯定打不过我,放心吧。 “那……那肮脏男子,后来如何了?”我问她。 “肮脏?肮脏的,不该是我么?”静嫣反问。 “是他染指于你,自然是他肮脏,你有何肮脏之处?”我说,“我从不听信什么女子清白之说,你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非说污了清白,那也是他污了自己的清白。” 静嫣愕然,随即低下头,苦笑起来。 “我早些听得这种话,该有多好。”她说。 半晌,她重新抬起头。“那男子,已经死了。” “死了?” “吓死的,”静嫣说,“我变作鬼后,也没有放过他,夜夜站在他床头向他索命,没出几日,就硬生生把他吓死了。” 她眼里露出快意。“他夫人想请道士来驱鬼,他不敢,怕事情败露,那就怪不得我了。我只恨他死得太快,我还有好多吓他的法子,没来得及用呢。” 倒也正常。心里有鬼的人,那当然最怕鬼了。 “还有一问,”我说,“卢家剩下的人,后来如何了?” “你说姓卢的他爹娘?已经死了,”静嫣说,“卢家上下都盼着我生下儿子,我突然消失,急得姓卢的一病不起,徒弟也跑了,他爹爹一把年纪,还要出去做活养家,累死在外头,他娘亲跟着病亡,后来我回到他家,把他带走的时候,家里已经破落得不成样子。” 她撇撇嘴。“哎呀,真是活该啊……” 衔玉听着,面无表情。我也一时无话。 静嫣又看看我,忽然问:“你叫什么?” “我叫有灵,白有灵。” “有灵……你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