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脸见你了。 是没脸见你,而不是没脸见别人。 郁恪也只有在楚棠面前,才会这样像女人一样在意自己的脸。 楚棠眉尖挑了挑,是一种很漂亮动人的神态:我不在意长相如何。 郁恪两只手掌合在一起,中间是楚棠冰凉的手,那厚厚的布料快要将他的手都给捂热了。 真的?郁恪声音染上了惊喜,不一会儿又失落了下来,那万一我活不下来呢? 楚棠道:怎么会?陛下吉人天相,自有神佛庇佑。 郁恪嘟囔道:哥哥安慰我也不用点心。 会活下来的,楚棠的声音明明淡淡的,却莫名有一种让人镇定下来的力量,道,我以前也患过天花,不也活下来了吗? 郁恪惊讶万分:不可能! 楚棠全身上下就没有半点儿疤痕,怎么可能患过天花? 他立刻收回手,像是怕楚棠下一秒就碰他似的,笃定道:你骗我。哥哥你快走,不要染上这病。 郁恪要关上门,就听见楚棠淡定道:我骗你做什么? 楚棠没有半分要闯进来的意思,似乎只是在陈述事实,却有着令人相信的从容。 患过天花的人,好像不会再患第二次。 郁恪犹犹豫豫的,心在不想楚棠染病和我可以见见楚棠两边来回跳跃,最终还是前者占了上风,他狠下心道:那哥哥也不能以身犯险。若是因为我而令你陷入危险,即便将我千刀万剐了也不足惜。 楚棠似乎轻轻笑了下。 郁恪继续道:京中近日不安宁,哥哥若想回家,便早点回吧,我已经吩咐下去,诸事都安排妥当了,你别担心郁北。哥哥一定要平平安安的,这样我才能安心养病。 若是放在平日,能接近楚棠一点儿,郁恪一丝机会都不会放过。今天这样推拒楚棠,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现在说这些话时,更是心如刀绞了。 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反正以后他会找到楚棠的。 没有什么比楚棠的安危更重要。 他是想楚棠留下来,这个愿望早就深深埋在他心底,做梦都能梦到他祈求楚棠不要离开。可一切的前提是楚棠平安喜乐。 楚棠在门外,感叹了一声:陛下这么乖啊。 郁恪扯了扯嘴角,道:我乖乖的,哥哥心里对我的喜欢是不是就多一点? 这倒是。楚棠点点头,道,既然陛下要养病,我就先告退了。 郁恪下意识就道:等等! 叫别人离开的是他,这会儿叫人停下的也是他。 楚棠似乎还没走,冷淡的声音道:怎么了? 郁恪忐忑道:哥哥,你会想我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人都特别脆弱,特别想亲近信赖的人,他真的好想见一见楚棠啊。可隔着这一扇门,楚棠难得有耐心,他却得藏着掖着,小心着不让楚棠沾染到一丝不洁。 门后面,他举了下手,衣袖滑落,露出了手腕上一道道红疹子。病情来势汹汹,他身上长了很多疱疹,红肿不堪,仿佛下一刻就要溃烂似的。 可想而知,这些疱疹之后会化脓、会破烂、会结痂,一样一样,都是毁容没什么分别,更何况他手脚、脸和脖子上长了好多如果楚棠稍微碰到他,那说不定楚棠会被他危及。而且,这样丑陋的病状,让楚棠看见,也是脏了他的眼。 郁恪现在都不敢看镜子了。 楚棠平静道:会的。 郁恪笑了笑:好。 楚棠不再开口了。郁恪捏住拳头,死死咬着牙根,才不至于让自己说出挽留的话。 他贴在门上听了好久,外面安静了下来,楚棠应该走了。半晌,郁恪脱力似的,靠着门缓缓跌坐了下去。坐了许久,他才慢慢起身,一瘸一拐地回到床上。 他的背部和腿上也长了好几块斑状的红疹,像灼烧了一片皮肤,火辣辣的疼。 这种狼狈的样子,还是不要让哥哥瞧见的好。楚棠走了也好。他迟早要走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使了苦肉计,楚棠早该走了,哪里还会停留在这里,以至于有感染天花的危险? 对楚棠安危的担忧冲淡了离别的忧伤其实他还是很伤心的,毕竟楚棠是离开他、离开郁北,这十几年的生活,他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儿留恋之处。可除了伤心,他又能怎么样,楚棠从来不会为谁停留。 他呆呆地望着床顶,心想,楚棠心真软啊,明知他染了天花,还能冒着风险来看他。他真的真的好喜欢楚棠。 胡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