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教授来了?”楚凤年微微躬身致敬,这是对学者的尊重。 “老夫天天在学校上课,无聊的紧,所以来这里凑个热闹。” “您能来,凤年深感荣幸。” “不瞒你说,我来是有事找你,我有一个学生,他为了逃家里给他安排的亲事,来了我们民中师范。原本校里要聘请他为我们的外文老师,他推辞自己才疏学浅,便做了助教,一边打工一边读书。” 冯善治顿了顿,观察着楚凤年的表情,继续推荐,“他年纪不大,但精通八门外语,后来被军校给要走了。如今军校放了他的假,可他身无分文,流落街头,让我给撞见了。这孩子,死活不肯接受我的接济,老夫就想着,找你给他个事儿做。” 楚凤年沉思了一下,冯教授的面子不能不给,他这学生听着也像靠谱的人,于是一口答应下来,“我常与洋人有生意上的交际,让他给我做翻译吧,工钱不会亏待他的。” “如此甚好,我便放心了,楚先生稍等,长乐,你过来。”冯善治笑呵呵的喊自己学生。 褚裟把手里的吃的塞进嘴里,边走边咽,不忘检查自己的仪容,来到老师面前的时候已经是整理过形象了,“教授。” “这位是楚先生,我托他给你找了个活计。” “谢谢教授,楚先生,您好。”褚裟先后对冯善治和楚凤年鞠躬。 “你好。” 褚裟看了一下楚凤年伸出来的手,立马握了上去,“麻烦您了。” 事情应下了,楚凤年便把冯教授介绍的人带在了身边。他会洋文,只不过只会一门,平时也会找翻译。 原本担心这孩子做不了,第一次让他帮忙做翻译时报的希望不大,可他表现的很好,从容不迫有礼有节的,楚凤年挺满意的,甚至觉得比以前找的人还好一些。 “你还懂生意?”楚凤年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上的文章在心里默默叹气。 “不懂,只是在西洋游历的时候,耳濡目染了一些。”褚裟坐在一旁,坐姿乖巧。 “听冯教授说你是因为家里逼婚才跑去民中师范的?” “是,祖父想让我传宗接代,可男女姻缘非我所愿,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 “令尊呢?” “家父在外游学,至今未归。” “你比我儿子懂事多了。”也更有礼貌,脾气更好,品行也好。楚凤年心里多少有点羡慕,云扬什么时候在长辈面前这么有礼貌就好了。全然忘了他之前还说孩子有脾气好,有脾气才能有骨气一类自我安慰的话。 褚裟偷偷瞄了一眼桌子上的糖,低下头心无杂念的数手指。 “我这里有本朋友从国外带回来的书,你能看懂吗?”楚凤年站起来,走到书柜前找出一本书,把它送到褚裟手里。 褚裟双手接过《资本论·政治经济学批判》,翻开看了一眼,“楚先生,去年六月份不是出版过中文全译本吗?” “你能翻译出来吗?” “好,我试试看吧。”褚裟把书收好,鞠了一躬便要告辞。 “等等。”楚凤年叫住褚裟,拿了一个信封递给褚裟,“长乐,这是你今日做翻译的报酬。” 褚裟盯着信封看了一会儿,接了下来,“楚先生,谢谢。” “一些东瀛商人总联系我做生意,你怎么看?” “长乐不与流寇相交,也不会和与流寇为伍之流相交。” 少年眉宇间透着坚定,甚至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楚凤年却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好,温良绝非懦弱,有时间我将我儿子介绍给你认识,我相信你们一定能志趣相投。” 楚凤年与褚裟挥手作别,这一天是他们两个真正相交的日子。 一支钢笔在本子上写下这一天,六月五日。 第二日 楚云扬洗漱后从屋里出来,跟楚凤年打了个招呼便要出门。 “云扬,我最近结识了一个不错的孩子,有时间介绍给你认识。” “不用了,我对你认识的人毫无兴趣。”楚云扬直接拒绝,他今日约了赵琦下馆子。 什么叫冤家路窄? 楚云扬觉得自己和小白脸就挺冤家路窄的,他和赵琦看着正在桌子上写东西的褚裟。 “出来下馆子还要写他那破本子,你说他是不是装模作样?” “你少说人家,人那是勤奋。”赵琦撞了楚云扬一下,走向前跟褚裟打招呼,“你怎么没回家?” “一来没有盘缠,二来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