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川觉得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实在没脸见人,高壮的身体耸肩缩背,试图缩成一只没人看见的虾米。只不过显然这样的躲闪是没有意义的,没等郑海川一句话说完,他就感觉自己的右手胳膊被祁聿给大力捏住了。 那力道转眼便散得只剩一层,尽管这样,却也令郑海川的身体换了个支点。 令他半边身子靠在了祁聿的肩背上。 “祁医生,不、不用麻烦……” 郑海川连忙想躲开祁聿的搀扶自己走,结果祁聿一个眼刀横飞过来,“闭嘴。” “……哦。”郑海川就不敢吱声了。 老老实实被祁聿半扶半扛地带回了家。 “幺爸!” 等郑海川坐到祁聿家沙发上,一旁焦急等了老半天的郑嘉禾才扑上来,“幺爸,你终于回来了!” “哎哟哟,慢点慢点禾苗儿,”郑海川龇牙咧嘴地接住小侄儿,摸摸他的头道歉:“对不起哈,幺爸今天回来晚了点。” “唔,”郑嘉禾摇摇头,注意到自家小叔身上的斑驳,小男孩眼中露出小大人般的担忧,“幺爸,你怎么了?”伸手就想去碰。 “就……就路上摔了一跤。”郑海川十分拙劣地扯了个谎。他将小侄儿手捉在手里揉了揉,又放回到身边,叮嘱道,“乖乖坐着,摸挨。你幺爸我现在比鸡蛋还脆。” “呵。” 祁聿此时从卧室拿着东西出来,闻言冷笑一声。 “鸡蛋?”他没好气地将医药箱“咚”地一下跺到茶几上,睨向郑海川,“难道不是鼻青脸肿,鸡飞蛋打?” “……哎?嘿嘿,差、差不多。” 郑海川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祁聿的瞪视下心莫名其妙就有点虚。他扯了扯祁聿的裤子,悄悄朝他使眼色,嘴里无声道:“律医生,帮我瞒着小禾苗。” 他没注意到自己对男人的称谓不知不觉换回了以前的叫法,反倒是祁聿听见了,脸色缓和了一些。 “禾苗,继续去吃饭。”祁聿目光移向一旁的小男孩。 刚才送来的外卖两人才刚刚开吃,祁聿这时候吩咐出声,郑嘉禾也不敢反抗。他只是目光还留在郑海川身上的伤上面,依依不舍。 “听律叔叔话,快去吃饭。”郑海川连忙顺着祁聿的话赶人,“律叔叔在这帮幺爸包扎伤口,你吃完幺爸就好咯。” 反正叔叔已经回来了。郑嘉禾心里的不安也渐渐散去,“哦”了一声便乖乖走向餐桌。 在小小的男孩心里,自家叔叔是无所不能的。就算摔了一跤,那也是地板会裂开,他幺爸肯定没事!起码、起码还能一拳打三个! * “一拳撂倒三个?” 明亮的客厅里,一具赤裸着上半身的精壮身体正侧着身,半趴在沙发上。 郑海川回来的时候垂头丧气,现在精神倒好起来了,正在向祁聿口手并用地描述起下午自己在工地上不畏强权和人掰扯的英勇事迹。 祁聿手里的棉签刚占完双氧水,一边重复郑海川的话,一边按住他的手腕,拿棉签往郑海川伤口上杵:“你拿拳头,人家拿棍子,还挺得意?” “嘶……律、律医生,轻点,轻点。”郑海川倒抽一口冷气,声音也小了下来,弱弱地说,“我这不是没想到吗,谁能想到现在都法治社会了,还有这种黑恶作风!” “……” 祁聿是真不知道该说郑海川单纯还是单蠢了,那么大个人了,扛钢筋倒是有手有力气,就是出门不带脑子。 他冷着声音说:“你该庆幸,人家只是找人打了你一顿,没把你找个坑埋了。” “哈哈,那也太夸张了!” 郑海川一开始以为祁聿在说玩笑话,但背后传来的一阵冷意让他不禁哆嗦了一下,说话也结巴了,“不、不至于吧,光天化日的……” 祁聿没有这时候和郑海川说他工友老于受伤的事。 这憨子心比女人都软,要得知工友因为替他带班受伤了,怕不是立刻得从沙发上爬起来跑医院里去? 祁聿心眼很小,也很硬,里面装不下太多人。 他现在只希望面前这人安安分分地,给他好好躺着养伤。 “隔壁街。” 祁聿将沾了血痂的棉签扔进垃圾桶,重新抽了两根干净的继续给郑海川的上身清创,一边道,“就转角那个垃圾箱里,前几年被人翻出来过尸块。” “啥?石块?”郑海川没听清。 祁聿的棉签恰好擦拭在他有擦伤的胳膊肘上,冰凉湿润的棉花头在郑海川手臂上划过,清冷的声音紧随其后:“打开包裹的塑料袋,里面还能看见尸块上的一截手指。” “??!” 郑海川这下终于听清了,头皮发麻。 “律医生,你、你别吓唬我。” 他肩后束的两块肌肉都绷了起来,抵在祁聿的手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