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蕙草红杉、以及黎阿则。最主要的是昭告他自己整副心肺,在每一天、每一遍,如凌迟的剔刀,残忍地割着自己的血肉。 在长达四年的重刑时光内,当“假如当初”、“或许当初”、“如果当初”这些残念冒出来时,他就会如同此刻,通过别人的语言、或自个儿的口剜掉它们、犹似厂房的弯刀割断了他的根脉一样,割断这些梦幻泡影。 他以为它们已经像他的根脉一样彻底死在了那座红墙绿瓦的巍峨皇城,可不幸的是,今夜,当他在春的彼岸望见芷秋,她红馥馥的唇似一颗旖旎的樱桃,被一个极其寻常的中年男人摘获在口中,这些念想便再度死灰复燃了—— 假如当初,他的十八岁可以放肆生长…… 他随手一挥,掐断了一枝夹竹桃,指端碾碎了粉瓣,抛洒入夜,“阿则,你寻个由头,将这园子里原有的主事都打发了,换上咱们的人。” ———————— 1火者:宦官、受阉仆役。 ▍作者有话说: 今日更新结束,赶榜,明天还是三更~ 记得看批注哦~ 第5章 迷魂销金(五) 说话儿的功夫,踅入一月洞门内,只见间隔一池塘,铺了满池的碧叶,荷苞参差玉立。彼岸是四方抱厦,灯影辉煌,由一游廊连转,中厅门户大敞,当中迎出几名罗衣素裹的侍婢。 黎阿则的眼远睃她们,挑高了灯笼吹灭,低吟而询,“那园子里的这些大丫鬟呢?” “祝斗真不是要将他女儿送来吗,”陆瞻睐目轻笑,独步向前,“就拨过去伺候她得了,横竖都是他祝家的人。” “干爹放心,回头仍旧让那几个内侍伺候干爹。” 眼见那几位倩女迎到廊下,为首一人银盘丰腴,似一枚苹果娇艳可爱,笑盈盈地福了个身,“督公怎的才回来?浅杏等得都犯困了,您再不回来麽,我们都支持不住了呀,连里头烧的洗澡水都快凉了,要不督公稍坐。再让她们重新烧来可好啊?” 此遭南下,陆瞻所带之人皆为火者,余下院内这一溜丫鬟俱是祝斗真赠园时一并留下的,其中当属这浅杏最为殷勤,因有几分美貌,更是处处拔头。不过两三日,便仗着与陆瞻说得上两句话儿,常以女主人自居。 陆瞻则回以一笑,跨入厅中。只见上有罗汉榻,下首各设案椅,后有帘幔,半掩左右宽敞地,长窗入风,吹鼓四下竹青轻绡,隐约露出左右白甃上隔间的冰裂棂心门。 他安稳落到踏上,稍时便有婢女托来一只白釉八方茶盅,浅杏亲手接过奉于炕几,将一抹浅淡微绿呈在他眼前,乃用瀹饮法,单滗茶汤。 她娇娇媚媚地笑着,就立在他面前,“前两日督公还吃从京城带来的茶,今日我们祝老爷特叫人送来了绿花,督公也尝尝我们江南的茶。” 几壁明灯,点亮了永夜,陆瞻还带着一丝微醺,轻呷一口后,果然又清醒许多。虚晃一眼,即见浅杏一抹黄裙游至几个丫鬟面前,听其轻声吩咐,“你们去,重新烧了水来,督公好沐浴更衣的。” 她只知陆瞻有早晚沐浴、晨暮更衣的习惯,却不大通微细,更不明内里。幸而黎阿则言止一声,“别烧了,就这会儿这不热不凉的更好,干爹怕热。” 几女一怔,再有浅杏款步而来,“还是烧一烧的好,时下虽是春天,夜里到底凉,都晾了小半时辰了,恐怕寒气入体。” “我说不烧就不烧,”黎阿则横过一眼,另望向几个丫头,“你们都下去。” 小丫头子们讪讪而去,只浅杏还留在厅中,黎阿则再将她瞪一眼,“你怎么不走?” “我走了,谁伺候督公沐浴呀?” “用不着你,自有人伺候!” 那浅杏受其微呵,顿觉委屈,只将一副腮鼓起,眼中不时便凝了水花。正值此,陆瞻抬眉将其细窥一瞬,倏尔淡笑,“你叫浅杏?” 她将下巴可怜兮兮地点一点,瞩目着陆瞻逐渐沉下眼色、与一丝半凉的笑意,“你这几日一直在我这屋里伺候,十分勤勉,我是看在眼里的,眼下倒要问问你,是真心想伺候我?”她的眼忽燃星火,他瞧见了,则慢搁了茶盅,徐徐地笑着,“那你也回去洗一洗,一会儿再过来。” 语中暗藏着隐晦的什么,听得浅杏心头如炸了个焰火,由脖子红到了面颊,云霞飞递。她终将头点一点,旋裙飞去,夜色茫茫,却觉天青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