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在外头,少不得防贼备寇的,住她家,岂不是妥帖?” “不好不好,她已经嫁人了人,何苦去叨扰人家?” “哎呀不叨扰,姐舍不得我呢。我去问问她,倘或她为难那便算了,她若高兴我去住,岂不是省了你的烦恼?” 方文濡安暗忖一刻,思及如今城外诸多流民,少不得生流寇,一个女人无亲无故住在外头,的确不妥,便稍稍点头,“好吧,姐姐若应下,少不得我要谢她。” 云禾欣然一笑,挂在他肩头细瞧他,渐渐神色凝重起来,“文哥哥,你娶我做妾,却终身不娶妻,那你们家的香火怎么办?我生不了孩子,往后你连个子嗣也没有,你母亲可怎么办呢?” 谁知方文濡只是淡淡一笑,兜着她亲一亲,“既为官,那就是一方父母,怎么没有子嗣?百姓就是子嗣。我父亲自幼教导我,读书人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1。倘若我能做到,相信他老人家在天有灵,会恕我无后之过。至于我母亲,往后就只能请你多加照顾了。” 她轻拂他的鬓角,笑眼里闪着水星,“你一定会是个好官的,我知道,从见你第一眼我就知道,他们都笑我蠢,其实我最有眼光。” 他将头一偏,佯作沉思,回味无穷地咂摸着,“嗯,这话倒讲得没错。” “去你的!” 香絮漫天,吹破小楼,楚岫绕满瑰丽的云,此刻就成了这对鸳鸯侣最繁荣昌盛的朝代。后来云禾回忆起来,只念月无长圆,人无永聚,并无百年兴盛之家,亦无万年不迭之国,天下匆匆,皆无不散的筵席。 那是后话,且表眼下,只说二人定了计,云禾便收拾得妥妥帖帖特意寻了个陆瞻也在家的时辰拜访浅园。 仆从将其直领入竹林中,只见草亭凉荫,香冷荼蘼,芷秋愈发胆大起来,竟站在秋千架上前后摆着,兜了满裙的风,脸衬桃花,腮映落霞,好不自在。陆瞻在榻上看书,不作一声,只有簌簌页扉声回应寂静。 中间长案上摆了一瓯滴酥鲍螺、一瓯玫瑰饼,另有一瓯西瓜、一瓯绿葡萄、一瓯甜瓜。云禾因腆着脸有事相求,比往日越发殷勤些,嘻嘻障袖营风游径而来,“哟,这才叫神仙过的日子嘛,真是羡煞个人了!” 芷秋忙稳住秋千下来,见她戴着两支并头白玉簪子,髻顶斜簪了两朵小小美人樱,一粉一紫,又穿着水红对襟褂,樱花粉留仙裙,既青春又淡雅,一改往日的浓妆盛艳,倒像个大家里青春鲜亮的小姐。 心里越发喜欢,去拉她,“听见门上来说你来了,我特意叫人摆了果子你吃。如今不应客了,也该多到这里来陪陪我啊。” 谁知云禾不在园杌凳上坐,反是十二分周到地向陆瞻行礼,说了一筐好话,“姐夫千岁万安,好些日不见,姐夫越发的英俊倜傥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正是个貌比潘安,情比宋玉,要我说,是潘安也要逊三分,宋玉也得羞两寸。姐夫风雅之姿,那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若兴评个男人家的花榜,姐夫必定夺天下状元!” 只将芷秋笑得肚子疼,笑倒在陆瞻肩上,“你听听,这丫头说的是些什么好话?真是叫人气不是恨不是!她备了这么一筐话来,大约是要朝你讨银子花了,陆大人,您老人家少不得又要折财了。” 陆瞻万般无奈地摇头,阖起书搁到炕几上,“丫头,你不是已有个状元郎了?又赶着来拍我的马屁做什么?” 云禾趁势坐到炕几那面,托着个腮眨巴着眼,“还真叫姐夫说对了,我就是特意来拍马屁的。人家遇到个棘手的事情要求姐夫,姐夫应不应?” 檀郎无心,芷秋稍看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眼就晓得她打什么主意,捡了把梅花扇往她肩头拍去,又笑又嗔,“鬼丫头,少使美人计,有什么事只管说来,是银子不够花了?” “还是姐姐对我好。”云禾忙又冲她撒娇讨好,“文哥哥讲家中的房子须得拾缀一月才能接了我去,他恐怕又要到县里去拜任,不放心我在堂子里,想让我住到他姑妈家去。可她姑妈家有姑父,又有兄弟,多是不便……” “不用讲了,我猜着了,你是想住到这园子里来,是不是啊?” “姐真是蕙质兰心,一猜一个准。”云禾抓着她一个胳膊慢摇,“那姐,你许不许嘛,我的姐,我的亲娘……” “多大点事情呀,也值得你转轱辘说那一筐话?有什么不好?我正没人作伴呢。我这里收拾出一间房子来,你只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