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诱宦 第54节


把手,就暗里不痛快。当初要是我嫁给了他,你又该怎么着呢?”

    陆瞻长叹一声,垂眸看她,“无非再痛一次罢了。你别忘了,我忍过最痛的酷刑。”

    槛窗一半月,吟成几句断肠诗,说不尽满怀心事1,芷秋想,她有时间慢慢勾出他满心的苦楚,还不急。

    可事与愿违,陆瞻的身体就如城外日渐溃痈的流民,长年累月的丹药并不能令他羽化成仙。

    城内依旧小院闲庭,半簇莲花,星满凤凰楼。天还未亮,只听佩环响彻,西风吹堂,香炉正半凉,檀郎伴月而来。

    此般撩开帐,只见雏鸾睡得正香簟游仙,还陷落在黑甜梦乡。似觉眼前有个影,恍惚饧涩醒来,一见韩舸,便迷迷糊糊地坐起来。

    因谢昭柔有了身孕,韩舸在她屋里歇得多些,可每番晨起,必要来瞧瞧雏鸾。雏鸾抬眼往窗外一瞧天色,十二分的不乐意,“往后你若歇在大娘那边,就不要来瞧我了,有这会子功夫,多睡一会,省得月亮还没下去呢就急着往城外去。”

    韩舸笑着吻她,由丫鬟手里接过一碗药,一汤匙一汤匙地喂给她吃,“我怕我不来,你又偷躲着不吃药。”

    吃了药,又喂了她一颗蜜饯。雏鸾被这一苦一甜折腾得清醒过来,枕在他的肩上,“吃了也没用,也不见好,二哥哥,我记性可是越来越差了,往前许多客人我竟都不记得了。”

    “记他们做什么?记得我就得了。”韩舸将她扶正,捏着一张绢子替她揩嘴,“我要走了,你今日不是接了隔壁两位姐姐的帖到浅园小聚?快起来吧懒姑娘,收拾收拾人也该到隔壁去了,你好好乐,我下午就回来。”

    “今天怎的这样早?”

    “姐姐做生辰,我不得赶着去拜个礼?”

    “对对,虽说不是姐姐的正经生辰,可打到了月到风来阁那天,就当是她的生辰。姐夫在外堂开了席,你早点去,大人们都到呢。”

    韩舸笑一笑,爱不够她的傻,在她唇上啄一下,“好,你快起来吧,早去蹭姐姐一碗寿面吃,我这就走了,勿送。”

    此间出去,明月渐残,却不过寅时末,天色尚暗,街市路道交错,各商户前皆点了灯笼,有的已经取了板开了门。千家万宇渐有人声,炊烟袅袅直上银河九天,一片昌盛繁荣之幻象。

    可这是假的,韩舸知道,城外有几万无立锥之地的百姓,也尚无五月粜新谷。因着这个,知府衙门上才开了集议,招来苏州本县衙门各级官吏。

    这厢赶到,只见后堂灯火通明,却来人尚少。韩舸自拣了末位上一张官帽椅坐下,递嬗与后到的官吏行礼。只等众人到齐,祝斗真方姗姗赶来。

    理着乌纱帽坐到高堂,半饧着眼睃睨下头二十几位官吏,拖沓着嗓子,“诸位,本官昨日收到长洲、常熟、太仓、吴江等地的急递,这四地加起来,已有十万多流民朝咱们苏州城内涌过来,加上城外现有的几万流民,那可就是十几万数啊,你们可想出个应对的法子没有?”

    下面雅雀皆默,左右顾他,片刻无声。祝斗真心内拱起火,将手狠狠一拍,“这可不是同诸位开玩笑,等死的人多了,纸是兜不住火的,到时候朝廷里问罪下来,咱们个个都得掉脑袋!”

    见他动怒,本县县令顾泉讪笑,“大人稍安,百姓遭难,我等皆为父母官,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库里空空,且容下官们再想想法子。”

    对过坐的是同知赵昱,四十多岁的年纪,吹着胡子,靠在椅背,“韩主簿,你在城外监守,你说说,眼下死了多少人?”

    韩舸将各人看一眼,面色沉重,“至昨日终,登记在册的就有两千多人,眼下粥厂设的粥,比先前愈发的清了,跟喝水有什么区别?还不如引条水渠来叫百姓喝水度日算了。每日死亡人数越来越多,百姓皆是饥饿待毙,从前一天死两三个,近日每天死七八个,再下去,就是十几个、几十个、饿殍遍野,尸填山林不过指日可待而已。”

    众人见他似有讥意,皆生不满。顾泉是其直属上司,冷眼睨他,“你这是什么口气?赵大人问话,你好好答就是,阴阳怪气的做什么?”

    那姓赵的同知往下首睐目瞧他,手上握着一串念珠,一颗一颗地扒拉着,“韩主簿,你将造册的人数改一改,今日始,百数化一,死了百个,就记一个,册子上数目多了,多有不好看,还是为苏州府留点脸面的好。”

    韩舸在椅上将一身青袍挺得笔直,下颌咬一咬,“恕卑职不能从命,朝廷有规定,灾情当据实上报。我还想问问各位大人,为什么不将苏州的灾情上报朝廷?”

    “你!你这是什么话?!”顾泉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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