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陆瞻不肯转。 芷秋一张脸红得发烫,垂下手来,与他抗争,“你不转我就不解了。” “那就别解了。”陆瞻单膝跪到床前,两个手捉了她的衣襟用力一扯,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珍珠扣。 芷秋本能地想抱臂遮掩,但在他的翻云覆雨的手下,她只能认命地被解开。他抱起她,将她转到书案后那根宽大的官帽椅上,弯着腰吻她,手臂推开了倚后的槛窗,正有半片月,萦绊着几缕淡云。 他吻过青峰叠嶂的山川,一只膝渐渐落到了地上,将要去到藏匿花魂的月门。芷秋却有些惊慌失措,忙推他的肩,“不行……” “行。”他贪婪地盯着她笑,扼住了她的手腕,俯首称臣,像一只野兽吸汲着汩汩的溪流。 而山河在的颤抖,细碎的、剧烈的、并长久。芷秋后仰着头,含混的呼吸中,望见窗外的星夜,绽放出极致绚烂的花火。很久,恍如一世之长,他抬起头来舔一下唇角,搂下她的脖子,他们相吻,苏合香与檀香的交缠中,泛着一丝丝腥味儿。 春楼明月照锦帐,漫天掩地的快乐褪去,上浮起一丝怅惘。芷秋枕在他的胸口,有些失落,“陆瞻,我能为你做什么呢?” “什么也不用做。”陆瞻拂着她满背的长发,丝丝凉凉的,很舒服。 芷秋忽然撑起一条胳膊瞧他,长长的发落在他的颈窝,下巴一抖,坠下一滴泪,“你往后,都不可能快乐了吗?” 她十分懂得,这种“快乐”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有多重要,不单单是身体上痛快,也是心灵上的某种满足,所以她也更懂得他的悲苦,但她无计可施。 陆瞻却笑,抬手搵着她的眼泪,“遇见你,就是这辈子最快乐的事儿。” “你哄我的。” “没哄你,”他又将她拽回怀内,胸膛轻轻震动着她的脸腮,“这世上,只有你肯不讲条件地信我,俗话讲知音难求,我怎么能不高兴?” 虽如此说,芷秋仍有满腹愁肠,他所讲的快乐或许是高于肉身的,但却因为肉身的缺失而十分不完整。她太了解男人了,她深知他的伤口已经成了一个终身抱憾的疤,或许是比抱憾更严重的,是恨。 浮云似白衣,朝夕如苍狗,轮转间,蝉鸣更烈,夏日濒临至盛。天气一热,人难免也浮躁起来,强豪富商们有的是使不完的银子,连在厅里墩了好几个珐琅盆盛冰。 且说座上这位孟员外,便是芷秋老客孟子谦之父,家中做的是玉石玉器的买卖,虽谈不上富可敌国,却也是家底殷实,在苏州算得数一数二的大商贾。 因是头一回上门求人,韩舸有些坐立不安,恰时丫鬟端上来一碗冰镇酸梅汤,那孟员外在上摆一摆袖,“韩主簿不要见外,这大中午的,快吃了消消暑。” 韩舸踞蹐一晌,将双膝上两只手攥出了汗,才挑开话头,“自古有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眼下城外尸伏山野,天闻哭之,人闻泣之,可官府已粮银短缺,危难之际,晚辈只好求到员外这里,满苏州府都晓得,贵府算得上是……” “韩主簿不必多讲,我知道您的意思。” 那孟员外是个老奸巨猾,不肯捐银,又不肯得罪官府,只拈着胡子打马虎眼,“是这么个情景,您官府衙门应该也知道,前年先帝归了仙班,因着国孝,许多买卖行市都不景气,我们商号至今年尚且亏空了十几万两填不上,不是老朽不想帮,实在是拿不出手。” 言毕,不知道是怕拂他脸面还是故意拂他脸面,竟叫来门外管家吩咐,“家中还有二百两的支应,你去取一百两票子来给韩主簿,也算咱们家对百姓尽一份心。” 又望向韩舸,满面愧色,“韩主簿,真是劳您白跑一趟,五十两您且拿去,等我那里收回了帐,我亲自送到县衙门里去。” 韩舸臊得脸通红,由怀里掏出一张文书,“这是衙门里的收捐的文书,您请拿着,往后若有公办的买卖,必定先以捐了善款的商家为优。” 这厢出去,又登舆往另一家去,不想此家竟说上年与京里哪位大人做亲,些许家当都做了聘礼,暂且拿不出银子来。一连跑了四五家,不是买卖亏空就是行情不好,往几位豪绅家里,皆或是推病了不见客、或是走访亲友不在家。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