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着跑出去,将抄录的那些东西给了姐夫,叫他为我伸冤!对了,抄录的那些信还在你身上吧?” “在呢,”骊珠倒了盅茶,杯口罩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机灵的眼,“宗儿先前搜我的身,叫我糊弄过去了。” “你怎么糊弄的?” 她伶俐一笑,将嘴抹一抹,“跟了姑娘十来年,有什么不会的?他摸我身上,我就也摸他身上,摸得他神魂颠倒,还有功夫顾那些?” 云禾无奈地摇摇头,笑坐到床上,“你也是个鬼机灵,只是你没吃什么亏吧?” “没有,什么叫吃亏?哼,他在我手上早找不着北了,哪还有精力动我?” 正说话,听见外头吱呀一声开了门,云禾料定是沈从之,也不动弹,倒在帐中合了眼。 果然是他,拿着把琵琶踅进来,见云禾背影隐在帐内,穿着件琉璃粉绡氅,潞绸湖蓝鞋,满头乌发摊在床上,像是睡着了。但他知道她没睡,只是在躲避自己。 这厢挂起帐,坐在床沿上睨她,“别装了,起来,弹个曲儿我听。” 云禾死躺着不动,顷刻感到他一只大手摸进她的衣裳内,还带着调侃,“既然睡不够,那我陪你一道睡。”将她气得牙痒痒,猛地撑起来瞪他。 他隽逸一笑,带着坠落中无可挽回的寂寥,将琵琶搁在她腿上,“唱一支小桃红我听。” 看似温和的对峙中,云禾脑子飞快一转,将琵琶拣起来,“你想同我风花雪月?那就索性一次将你想听的都唱了吧,省得明日,我就没命陪你在这里跳大戏了。” 沈从之双眉高架,缓缓笑出声,“什么意思?你想跑?那也得看你能不能跑得出去才行。” “你门外守着那几个丫鬟,还上了锁,我往哪里跑去?” 云禾倚在床架子上,望一望窗外密匝匝的树荫,笑起来,“是你那位奶奶,她不想叫我活。眼下我被你关在这里,她正好拿住了时机,岂会放过?她想我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也罢,我死了到阴司里同文哥哥做一对鬼夫妻,不跟你们夫妇俩闲扯,大家都清净。” “胡说八道,”沈从之吭哧一乐,忍不住将她自僝自僽的小模样瞧一瞧,“她都没往你这里来过,未必魂儿飞来害你?是你多想,关你几日,把你关疯了?怎么胡思乱想起来了。” “你是男人家,哪里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我告诉你,女人恶起来,也不比你们男人家手段低。你平日叫她贤良淑德的模样哄得是非不分,你想想你家里那六位小妾,是怎么对她服服帖帖的?我是个不顺服的,她自然就会想除了我。” 沈从之只觉听了一段天方夜谭,眼中却有什么渐渐沉淀,“你放心,我在这里,她就不敢害你。” 云禾对着他美目明盼地笑一笑,和准了弦,纤指柔搊,曼妙音乐却似一曲十面埋伏,将人催迫在困局内。 倏忽下晌,太阳返照油光光的地砖上,映着芷秋莺色的软缎绣鞋,以及一片湖蓝的裙,上头扎进一件月魄对襟衫,月白的抹胸绣着一朵水莲花,既淡雅又鲜亮。 那蒋长薇榻上坐着,刚出了月子,又是早产,亏了些气血,相较气色不如芷秋,心里益发有些不爽快,面上淡淡的,“真是不巧,叫奶奶白跑一趟,七娘前些日子伤了风,正在房中休养,恐怕见不得客了。” 不想如此,芷秋又细问了两句,“不知可请大夫来瞧过没有?我们云禾向来身子骨好,往常倒是少生病,我能不能到后头瞧瞧她去?”说着,讪笑两声,“自然了,且得看奶奶方不方便。” 晴照纱窗,帘影投入,蒋长薇吃着燕窝茶,随口敷衍,“你们姊妹,知道她病,原该是去瞧瞧的。可也是不巧,我们爷正在房里守着她。奶奶休怪,改日她好了,叫她往府上去拜会就是。” 芷秋渐渐起了疑,往日云禾听见她来,恨不得连轴转着裙儿到身边,眼下倒被个伤风给耽搁了,心下只当云禾与这蒋长薇闹得僵,叫她给辖制了去。 思及此,便婉转调停起来,“奶奶是个好人,云禾那丫头就是个嘴上不饶人,平日倘或哪里得罪了奶奶,奶奶千万不要与她计较才是。她往常时时同我讲,倒不想争什么,只想求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若是有个不周到的,也是她无心。” 蒋长薇拂一拂茶色的裙,唇角的弧度依然精准而完美,“奶奶只管放心,我当七娘亲妹子一般,什么都不会往心上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