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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7)


    那时候他已经不只会抱着他父亲的大腿逃避了,而是会在一旁静静地喝水,然后认真坚定地说他很不喜欢和别人住,所以要永远和爸爸住在一起。

    十八岁那年的夏天,他结束了高考,那个女人也再次来到,程隔云还是直接拒绝。

    他知道了这个女人姓虞,叫虞盛云,但并不回头看她一眼,只是慢条斯理修剪着玫瑰花的花枝,然后告诉她:我不认识你,你请回吧。

    那时虞盛云主动和他说话了:为什么?

    程隔云微微拧起眉头,十八岁的他尚且无比单纯幼稚,只是觉得奇怪,反问:怎么会有为什么?不想就是不想啊。

    我有很多财产。虞盛云向他解释。

    哦,程隔云剪下枯枝,保持礼貌:可是我也真的不缺钱。

    你不想去体验别的生活吗?虞盛云试图挑起少年内心的那一点躁动。

    我不想啊。程隔云仍旧背对着她,微微一笑,能听得出心情很好,像是窗棂边的小鸟,好像下一刻就能跃上枝头哼出歌来:只要像现在这样,每天能读读书,种种花,练练字,我就很开心。

    他那时候的脾气也比现在要好上太多,再次提醒虞盛云:你请回吧,你所有的一切,我真的都不需要。还有,我想请你真的不要再来找我啦,因为下次我的答案肯定还是拒绝。

    闻言后,虞盛云在他背后站了很久,看着他悠悠然地修理花枝、剪下一朵朵玫瑰,然后用篮子认真装好。最后她终于出声:除了长相,从你其他方面看来,真的一点不像是我的儿子。

    我为什么要像你?程隔云被她说得莫名其妙,终于放下花剪,回头很是诧异地看了她一眼。他像个较真的小孩儿,正色道:我是程隔云,程隔云就是程隔云,是独一无二的,不像任何人,也不会像任何人。

    他是被程彧用所有爱意灌溉出来的孩子,他从不会觉得自卑,深知自己对于很多人来说都是最独特的,即便偶尔有小脾气,但他也总是快乐。

    说完话后他又自顾自地去做自己的事情,许久之后他意识到不对劲,再回头,才发现虞盛云已经离开了。

    程隔云天真以为那是一个是结尾,想着这次之后,女人大概不会再来找他了。

    他抱着花瓶上楼,哼着歌将花放在父亲的桌前,然后笑着出去找同学打篮球。

    而他没有看到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一个深渊,才刚刚在他面前露出了不到十分之一的狰狞可怖。

    不久后,父亲的自杀宣告了夏日的终结,他在呆滞中接受了这个事实,却依旧不肯将父亲火化。等他从悲伤里缓过劲时,才疯了一样的翻看父亲的日记,企图找到一点点原因,一点点让父亲这样果断地抛弃他而去的原因。

    然而原因里字字句句写着虞盛云。

    他思念虞盛云,从虞盛云走的那一天截止到那个夏天,一直在思念这个女人。他感到悲伤,因为她不爱他,她不爱任何人,只爱手里的财富与权势,这是烂俗的剧情。

    到最后,程隔云的成年好像如同他的解脱的来临,于是他就真的义无反顾的走了。

    但是程隔云没办法责怪虞盛云。

    就像父亲日记里写的,她并没有错,她只是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而已。

    可是他也没办法不恨虞盛云,只是斯人已逝,然而他还活着,他的私心还存在,所以他选择怨恨,如恶鬼和毒蛇那样,死死缠着自己,也缠着虞盛云。

    他怨自己那天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能好好呆在家里,他想,如果那天他呆在家里的话,兴许程彧能想开一点,能多和他说一句话,与他玩笑,也许就不会去寻死。

    他怨自己过去未曾察觉到程彧的这些情绪,他自诩对程彧是深爱,可是却连他心底的抑郁都无法可解甚至无从察觉。

    他不肯饶恕自己的同时,也去恨虞盛云。

    好像他只剩下怨恨和不断寻找一个影子,把这些作为他余生感情所存在的目标,于是荒唐与颓废变得理所当然,他在这一方面一塌糊涂。

    那尊神像外的金箔掉落大半,虞盛云双目紧闭,她的手捏紧:你恨我的话,就由你恨吧。她只有一点无法退步:但是你要跟着我走,要听我的话。

    我不会。

    程隔云。虞盛云再次叫他:你确定吗?

    你要做什么,程隔云冷笑两声,把日记本给姜犹照吗?

    两人僵持半响。

    我听说你要和他结婚。虞盛云先打破僵局,转过头:你先走吧,我现在很累。

    虞盛云枯坐了许久,等到程隔云离开后,她终于拿起了手机,给姜犹M.DxSzXEd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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