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别走,您不习惯我□□,那徒儿按照往常给你守夜就是了。元衡急急伸手,却没抓到一下飘过的衣袂。 无妨,为师已经醒了。你且再睡会吧。 潼关极北,风雪漫漫。 谢云栖身影颀长素白,与满天雪色融为一体,远远看去遗世孤立,萧索清高。心里头还在苦恼那二十万降兵的事。 站得久了腿脚发冷,想捏个决,生一团火来烤烤。 可手指拨弄结势,一丝白气也没生出。 果真是废了。 师尊想生火?身后传来徒弟清亮的声音,他竟看清了自己方才结的势,单手结了个一模一样的,一团明亮的焰火递到自己面前,好生暖和。 潼关极寒,您本不该来的。 无妨。 我不来,潼关就会被敌军破了。 你江山都会没了,拿什么福泽万民,拿什么抵这半生罪孽。 谢云栖却只是垂着眼眸,没有一遍又一遍地同他强调因果孽债。 副将前来禀报,说北匈人挟了三万人马前来偷袭假粮草库。果真与原文分毫不差,日子都没错的。 谢云栖似是胸有成竹的样子,道:烧了粮草库,敌军自然会退,不必追击。按照本座之前说的,今日夜里,务必退回清连山天堑后去。 咱们来个请君入瓮。 再来个关门打狗。 此后,大燕将北匈的粮草切断在清连山天堑之后,又将援军阻在漠白江前。前后受困整整十五日,突破无果,敌军士气低迷起来。 再过七天,应当就会降了。 师尊,您怎么知道对方并不是三万,而是二十万? 因为为师看了原文啊,徒儿。 谢云栖没做声,徒弟一大步越到他面前,将他的手一捞放在掌心里呵气搓着,说:粮草都断了半个月了,还不降。令我师尊还得在此处受冻,那北匈人真是该死。 约莫也快了。谢云栖几分不自在,抽出手负与身后,元衡,若是他们降了,这二十万降兵,你当如何。 元衡并没直接回应他,而是说:原来师尊近几日眉头未舒是为此事。然后才收了师尊面前的一团火苗,拉着他的衣袖,都听师尊的,是杀是留皆可。 谢云栖眉头皱得更深了。 元衡,你是个成熟的君王了 元衡:那便留吧。 谢云栖闻言顿了一顿。 为何? 元衡扬起的笑意,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又老实又乖巧,恰逢日出璀璨暄然的金光,答道:师尊不是不忍心杀吗。 这孩子。 谢云栖皱眉,在心里叹口气 果真孝顺。 我是在问你的意愿。 这就是我的意愿。 见谢云栖又想说教,徒弟笑嘻嘻地贴了上来,就像昨日睡觉一样自然地环上他的腰:师尊如愿,便是我最大的愿望。 放手,不成体统。 师尊,这样不行。元衡煞有介事,从背后牢牢环住他的腰不说,还整个人贴上了后背,离开东都大半个月,都瘦了。潼关风雪遮蔽千山,也猎不到什么好的,还要师尊这样日日受冻师尊,我寻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咱们要不要一起去放松下。 铺垫了这么多,后面这句最是打紧。 十五六岁正是玩心重的年纪,谢云栖倒也理解。 是哪里。 我带师尊去。 徒弟双手结印,推入地下。如一石投湖激起千层波澜,法力迅速往外扩去一圈。没一会儿,他便探到了位置:找到了。 合着你刚问我的时候还没开始找呢。 徒弟将雪裘盖在他身上,确定严丝合缝漏不进风,这才微屈膝将他背上,一跃十里,稳稳落在雪地里。 国师傻眼了,看着面前氤氲的热气发呆。 师尊,极北苦寒,可是温泉极是养人。 大大可不必。 来都来了。 谢云栖头疼了。他觉得徒弟有些过于单纯。 这不是过于单纯,这简直是不谙世事。 阿衡,你已经这么大了。已经不是能和家长共浴的年纪了。 师尊 元衡像是失落极了。 罢了,他也是一片好心,唯恐自己冻到了。他这样拂人家心意显得很是无情。孩子有些缺心眼那也是自己养出来的,怎么能反怪他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