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昨夜我问您,到底喜欢不喜欢我,愿不愿意同我白头偕老。 我怎么答的。 白衡眼神未变分毫,语气仍旧淡淡的,指腹摩挲食指:您说,喜欢,愿意。 真的?怎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 不然,你我这道侣印怎么结的呢。必是两个魂魄诚恳向天起誓,印才能结成啊。 嗯。 那魔呢,我明明记得有一只地魔 一只小魔修罢了。 云栖细细回想,那刀割似的触感,乌黑的指甲,还有那双红到发黑的眼眸。 不对,他眼睛颜色近乎全黑,他一定不仅仅是魔修。云栖笃定。 白衡眼睛眨了眨,打量着云栖的神色,忽地反问:师尊对魔很了解?还知道以瞳色辨魔。 云栖嘴角抿起。 眼光一垂,不急不缓地开始解释:仙界二十四上仙位,七十二仙君位。可知魔族也有十二天魔位,四十八地魔位。 云栖要他继续说。 昨日那一只,是问杀,十二天魔排名十一,好挖人眼珠。遇到他,实在是运气不好。 那最后怎么解决的?云栖扫他一眼。 白衡左手指腹摩挲了下食指,你不让我杀他,我便镇压了他。 云栖又抿着嘴没说话。 不知怎的二人间就沉默了。又静了一会,还是云栖先找了个话题,刚说出半句,就听到白衡反问:师尊怎的不问我,为何能镇压一只天魔。 云栖神色有异。 白衡嘴角的笑意还是很淡薄。 他手指尖指甲渐长,化作鬼魅的青黑,轻轻拨弄了一下面前的烛火。 师尊,在防备我? 云栖不明白他在说什么:我怎么防备你了。 徒弟凝神看了自己一会。 你心中有诸多疑惑,却不肯直接问我。 烛火式微,白衡笑露尖齿,鬼气森森,指尖越发锐利了。 云栖背后汗毛竖起。 你觉得我会骗你。白衡将那一盏烛火捻黑,掌心空握一缕青烟。 屋子里一片死寂。 在这一股威压之下,云栖眼神渐渐凝重。徒弟堕魔之后,心性也大不如前,越发地阴暗猜忌了。 你没有骗我吗。 没有。 你不让我杀他,我便镇压了他。 白衡眼光一滞,手中固住的那缕青烟忽的散在手心。 云栖坦荡荡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这句话就是骗我的。 不要骗我,阿衡。看到徒弟沉默着,云栖痛心疾首,恳切道,我知道堕魔后,心性会变得更为阴鸷,猜忌,手段毒辣。但那是别的魔,不是你对不对。 我们阿衡,不是那样的,对不对。 我是魔。师尊,为什么我和别的魔就会不一样呢。 是啊,为什么呢。 不一样吗。云栖也好几次这样问过自己。可是内心深处好像有一种莫名的笃定,有哪种本源的东西支撑着自己,一遍一遍地支撑着他。 与其期盼我与别的魔不一样。不如想一想,如果我就是魔,罪大恶极,难以扭转。师尊,你还会要我吗。 你会不会杀我呢。 接二连三的诘问让他失语。 可徒弟好像并未期待他的回答。 你知道吗,那只问杀,原本是九重天上的一尊仙君五万年前,他堕仙入魔,高居十二天魔之首你想将我渡魔成仙,可却不知这世上也多得是堕仙成魔的。爱恨憎欲,就算是经历过三重天劫,成功飞升的仙人都会再次沉沦其中仙与魔,就是一念之差。仙由灵生,魔由灵堕,同根同源,何以高下。 为何仙便是大道正途,而魔,便十恶不赦。为九重仙云上百千仙者所厌恶唾弃魔不曾厌恶仙,仙,却总是要屠魔。 云栖越听,眉间褶皱越深,听到最后一句终于霍然起身。 烛火被仙气点燃,驱散屋内压抑的黑暗。 屠魔的不是仙,是天道。我问你,仙可曾胡乱祸害人性命,可曾残害生灵。是魔族逆天而行,仙才会为天正道!云栖的手指在木桌案上不自觉抠着,木屑入指甲缝,隐见血色,阿衡,不要堕魔。 不,不是。白衡紧着牙,也站起身撑着椅背微微躬身,俯瞰着师尊,徒儿想听的,不是仙魔,而是你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