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大病真的要好了,近来陆执没有什么困意,听着床底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脑子更烦躁了,当即骂了句:“滚出来。” 然后,更滑稽的一幕发生了。 真的有个小人跟个蚕宝宝似的从床底滚出来。 说这小孩不是先天智障他都不信。 陆执懒得看她,越看心越烦。 阿弗坐在房间里唯一一处月光照进来的地方,伸着小指沿着月亮的痕迹在地面上画出窗户的轮廓,一遍又一遍的打发着时光。 陆执睁开眼睛看过去时,小人身上洒满了银白色的光,如梦幻一般的场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她回过头对着陆执笑,笑了两下后再次背过了身。 他看得出来这笑容是为了讨好他。 拍拍床榻,小人来了。 陆执生长十七年,十三岁开始步入社会,自认见过各色各样形形色色的人,可是似这小孩般童真的人,当真是第一次见,那饱满而香甜的气息是上天的恩赐,更是与天俱来的魅力,最让人心心恋恋的还要属她的眼睛,永远透着股清澈如溪的明橙,如果非要找一样东西来比拟这小孩,那他只用说自己才疏学浅了。 她似朝阳,旺盛而蓬勃。 清晨的日,午夜的月,春日的花,秋季的果。 这是他现在能想到的。 阿弗从美梦里醒来时,想要去找水喝,五指微动人就愣住了,回头就瞧见一只肉粉的小手握在一只苍白的大手里,一大一小,一粉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的手还不足盈尺,让陆执称得越发小巧了。 倏忽,微卷的睫毛轻颤,少年睁开了眼睛,还未苏醒的声线发哑,与寻常相比也略显低沉:“……嗯?” “你松开我一下。”阿弗动了动手指示意他。 一定是没睡醒,不然他不可能那么听话的,阿弗补给完水后回到床边,下一秒,少年就把手伸了过来,摊开的手心里有股热气。 她赶紧把手在身上擦了擦汗,递过去牵住,牵完后才发现不对劲,她给错手了,现在这姿势得扭着肩膀,压根睡不了觉。 也不好再把人吵醒呀…… 第二日陆执醒来时,看到的是个翻肚皮的小鱼仔,就这姿势她都能睡得这么香,陆执表示服气。 不知道阿弗与陆执一共待了多少天,某日夜里听见窗户打开的声音,一缕月光偷偷露了进来,小人就没了,然后,就再没回来过了,其他的也没有,只是总感觉手里少了一样东西。 等到可以站起来,他从床底下搜出了一个煲汤的小锅,里面还有好些被啃得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原来这不是梦啊…… 他盯着景德镇烧制出来的锅看了好久。 阿弗回去后让二公主打了几十下屁股,可怎么问都问不出来这些天她躲在哪里了,看到小胳膊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时二公主抱着阿弗又教训了一顿,一边教训一边哭,阿弗都没有哭呢,真是搞不懂他们这些个大人。 丫鬟们看不下去便又敲门汇报:“夫人,侯爷来了,还请您开开门。” 这下门噹的从里打开。 二公主如同一个从太少老君炼丹炉子里跑出来的泼猴子,这通身的火气和敌意让人望而生畏,她瞧着陆启哼了一声:“淮南侯府这么大,怎地连个安生之所都不给我娘俩?” 陆启:“……” 二公主的脾气是永安城里出了名的,她不在乎那些颜面里子什么的,骂起人来也是随心所欲了,尤记得四个月前因科举舞弊一事兴起的朝堂辩论,二公主只身一人为她的夫家辩驳,最后让群臣哑口无言,从而保住了她夫家一族人的命。 那时他并不在场。 要不然少不得也要叫这人骂得狗血淋头。 再后来,二公主带着礼物来他的府邸,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从轻发落李状元,为了公正,他并没有出去见她一面,只是让下人传了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过去,此后,二公主就再没有来找过他了,哪怕是在大理寺偶然遇见,二公主都不会用正眼瞧他。 所以说,到底还是小孩子脾气啊,永远都不会藏着掖着,倒也比那些两面三刀的人要强上许多。 二公主抄起帮阿弗清理伤口洗出来的血水倒在了陆启脚下,此举惊得院里的丫鬟婆子连连尖叫,毕竟血可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尤其是对于像陆启这种被断言活不过四十岁的病人。 咣当一声,金盆落地。 二公主扯着唇角与他划清界限:“姓陆的,从今以后周南居便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