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余攥紧手心,他回神吩咐:“盼秋,把粥端过来。” 守了很久,盼秋等人也累得不行,但一听见动静,就全部立即清醒,快步过来,惊喜道: “公主醒了?!” 盼秋和盼春将陈媛扶起来,半靠着软枕,霍余端着米粥,一勺勺地喂她,动作温柔得似生怕女子一碰就会碎了。 但陈媛一见他的动作,就想起梦中的一个情景——陆含清掐着她的下颚,迫使她仰着头,将药一勺勺地喂她喝下。 她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遂顿,厌恶地移开眼,虚弱地说:“我不要喂。” 霍余将那抹厌恶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仿佛抽了一下,他脸色有些发白地将米粥递给盼秋: “公主昏迷了很久,又常时间未进食,我让盼秋喂公主,好不好?” 他问得很小心翼翼。 霍余可以确定,公主肯定想起了什么,她醒来时的眼神太平静,漆黑的眸子似照不进一点光亮。 霍余当公主在怪他。 可下一刻,公主的话打破了他的自以为是,陈媛咬声说: “我不要人喂。” 霍余紧紧皱起眉头。 连盼秋都不要? 公主倒底梦见了什么? 几人根本不敢违抗陈媛这个时候的命令,不安地将粥碗递给她。 陈媛没有进食的欲望,可她知道,她必须要进食,她端起米粥时,手指有刹那的轻抖,是脱力所致,可陈媛只仿若不见,紧紧按住碗壁,强迫自己将一碗粥全部喝完。 盼春端着药进来,无措地和盼秋对视,不知该不该在这个时候将药端上去。 公主往日最厌喝药的。 盼秋犹豫了下,可陈媛已经看见了盼春,她平静地说:“端过来。” 盼春一怔,将药递给公主时,忽然鼻尖一酸。 她不如盼秋和公主亲近,但这么多年,和公主的情谊也是旁人比不得,公主的变化太突然,她低着头遮掩通红的眼眸,等公主喝完药,将药碗端了出去。 待身子渐渐恢复些许力气,陈媛终于说: “你们都出去,霍余留下。” 殿内一静,盼秋和徐蚙一对视一眼,徐蚙一抿唇,率先转身离开,盼秋带着其余婢女也退了出去。 陈媛静静地看着楹窗外的桃枝,如今才二月,公主府的桃枝就冒出了绿芽。 殿中只剩下两个人时,霍余还有紧张,可公主久久未说话,他心中那份紧张渐渐淡去,安静地陪着公主。 须臾,陈媛才收回视线,她靠着软枕,仰头看向霍余: “后来怎么样了?” 她很平静,仿若昨日的痛苦根本不存在般。 陈媛没有自欺欺人的爱好,一次是梦,那么两次三次呢? 她确信,她所梦见的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若无霍余后来的介入,很可能现实也会如同梦境中一样发展。 霍余一怔,哪怕公主没有明说,他也知道,公主问的是,在她走后,大津朝怎么样了。 他垂头,忍住心中的酸涩: “淮南乱贼尽数剿灭,盼春找到我,将公主藏起的名单交给我,按照上面,我找到了那些人,填补官员空缺,那一战,大津伤筋动骨,休整了近十年,才彻底缓过来。” 顿了顿,他才添了一句: “稚儿年幼,我代为辅佐,公主安排的人都很好,他们待圣上尽心尽力,呕心沥血地想要为大津培养出一个盛世明君。” 霍余用简简单单地两句话,将二十年的艰苦和百废待兴尽数概括,甚至不提一句自己。 那句“稚儿年幼”让陈媛眼睫轻颤,她的梦境很长,但只有淮南军攻破长安城之后的事,在那之前的种种,陈媛皆不知晓。 她体会了那时的心情,对霍余无尽的愧意和心疼。 可陈媛清醒后,却不明原因。 在知晓大津朝后来安好后,她终于可以问:“你为何会出现在公主府?” 先前,霍余回答得很快,但对于这个问题,他却沉默半晌,才堪声: “庆元九年,圣上下旨,霍家蓄意谋反,收缴了霍家兵权,被判株连九族。” 现在是庆元七年,距离他口中的时间点还有两年的时间。 陈媛拧眉,既是如此,那霍余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公主府? 她绝非因儿女情长一事,而会乱皇兄大业的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