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看着走在自己前方的那人,不知为何,恍惚间竟产生了某种错觉好似此前所有的污浊、黑暗、痛苦、无望,都将被这刺目的光所驱逐替代,而此后这阳光下所剩下的,都将只有无尽的磊落与坦然。 徐新给车子解了锁,拉开车门后回过头,发现对方还站在门口,有些愣神地冲着车子发着呆,不由叫了他一声。 林安回过神,略有些恍惚地看了他一会,慢慢走了过去。 去往市一院的路并不远,路况也还算不错,到了市中心也没见像往常一样堵得水泄不通,半小时后,林安便又跟着对方下了车。而在赶来的途中,徐新似乎也已跟什么人通过了话,所以到了大厅后又直接绕开了取号,带着他直接奔往了拐角处的电梯间,几分钟后,两人穿过走廊,停在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 徐新看了眼门牌,抬手在门板上敲了敲,里面立时便有了回应,进来。 徐新率先推开了门,又回头冲林安点了点头。 办公桌前收拾着的人回过身来,看见站在屋子里的两人,爽朗地笑了,哟,速度很快嘛,说来就来了? 徐新也笑,招呼了声:侯姨。 侯卫婷略有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脸上却还是笑眯眯地:你啊,也就这时候想得起我这侯姨来,平时还不如你哥殷勤。说着朝他身后看了眼,问道:这后面怎么还站着一位?你朋友? 徐新应了声:恩。说着把林安揽到自己身边,又解释道:有点发烧,昨天吃了药,但热度一直没退,就带过来看看。 林安站在徐新身旁,有些赧然地对对面的老医生笑了笑。 侯卫婷答应了声,却在看到他的脸后突然怔了怔,惊奇道:哎,怎么瞧着还有点儿眼熟? 林安听她这样讲,也不由一愣。 徐新笑了笑:您还记得? 侯卫婷又盯着林安看了两秒,摇了摇头,也没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过头又问,你刚说什么来着?发烧是吧?徐新点头,对。侯卫婷便又叫林安伸了舌头看了看,给他量了体温抽了血,随后例行惯例微笑着问:青霉素过敏不? 林安摇头。 侯就去身后药架子上翻了翻,边翻边冲始终站在林安左近的徐新道:你啊,也老大不小了,还不让人省心,把我这办公室当私人诊所了是吧,傻站着干嘛?我这儿你还装拘谨哪,自己找地方坐去。 徐新笑笑,没吭声,看了旁边坐得规规矩矩的林安一眼,在一米开外的小沙发上坐了下来。侯卫婷拿了吊瓶等药具后又转回来,对上林安时脸色又柔和下来,和颜悦色道:来,手抬上来。 林安依言照做,侯卫婷很快给他挂了个吊瓶,又打量了他几眼,越看越觉得面熟,却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见过,便随口问道:你是小徐朋友啊? 林安悄悄瞥了眼对面坐着的那人,有些脸热地恩了声。 哦侯应了声,又问:也是c市人? 林安微微笑了笑,不是。 侯卫婷见他长得好,给人感觉也腼腆斯文,书卷气得很,与她以往见过的其他那些同徐新走得近亦或交好的狐朋狗友大不相同,尤其是那个丁华,溜须拍马夸夸其谈无所不能,每回来都弄得人哭笑不得,心中不由更觉奇怪。 她与徐家相交近四十年,徐家这三个儿子几乎也能算得上是她从小看到大,因此这些年徐家发生的大小事她也比旁人了解得更多些,十多年前徐中车祸去世后,徐伯达伤心过度,再加上本身也患有肺疾,没过几年就也跟着走了,从此家里便只剩下了徐光和徐新撑着。好在徐光争气,仕途非但没受影响,还越走越顺,近年更是连连高升,而徐新接手了他二哥生前的生意和公司后,也一改先前的脾性作风,变得愈发沉稳。徐母原本因为徐中和徐伯达的相继离世而备受打击,整日郁郁寡欢心绪低沉,却好在小儿子徐新及时回了头,又让她悲痛的同时稍感振作与安慰,到了今时今日,就连再和人谈起家里这个最顽劣的老三时,也不复以往的恨铁不成钢,而是满心的自豪与得意。 侯卫婷本就同徐家交好,徐伯达走后,便更是常常往徐家走动,跟徐母坐一块儿随便聊聊家常,聊得多了,难免就会谈到各自儿女的问题上去。徐光一向叫人放心,他作为老大,从小就较另外两个弟兄更懂事上进,为人处世如此,成家立业也如此。但徐新就不一样了,好像天生逆鳞,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顺别人的意过,尤其年少时候,放着家里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出去乱闯一通。后来好不容易开了窍回来了,却安生了没几年,又叫徐母有了新的担忧,就是徐新的终身大事。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