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衡玉想了想,道:“还是炖汤吧。” “好嘞,那婢子这就去交待小厨房!” 见小丫鬟快步走了出去,衡玉遂也未有多问的心思。 实则,她大致也猜得出其中的关键所在了。 但此事乃是蒙家的家事,对错不提,实在不是外人能够插手过问的。 吉吉若能及时止损,不必去掺和这些叫人头痛的牵扯,或是正确的选择。 而此时,蒙大柱仍然站在方才与吉吉说话的假山旁。 他耳侧似还回响着女孩子的声音—— 他本是想同她说,若当真觉得他样貌粗鄙,他是有法子可想的。 可她却冷静地看着他,同他道—— “样貌之说,那日是我说了气话,失礼处还请蒙校尉见谅。” “我自幼与姑娘相识,得幸跟在姑娘左右,开阔了些眼界,读了些书,便也就生出了与她人不同的想法,嫁去兼祧之家,我是万万做不到的。” “蒙校尉很好,这些时日我也极开心,但我做不到单单只因这些,便勉强自己放弃底线,去过那般不对等的混沌日子——若是如此,不单愧对姑娘教导,更愧对自己这极不容易清明了些的脑袋。” “我说这些,并非是想左右蒙校尉的家事。相反,我并不希望你为了我去同家中对峙,温大娘子那般遭遇,我担不起这般过错,也受不住这般做的后果。我无意伤害旁人,却也不可能牺牲自身。” “同你说这些,是希望你能早日断了念想,实在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心思了。” “……” 他有许多话想说,可到底只是低声说了句:“我明白了……” 他本想说,婚姻之事上,他也是不愿与人分享的,否则也不至于将亲事耽搁至今。 他还想说,兼祧之事,他必会想办法的! 可是……他当下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可想吗? 他倒不怕父亲打骂,只因大伯母病痛缠身,他就断不能做出如此不孝之举。正如方才吉吉所言,她担不起这般过错,而保证家中安宁,亦是他理应尽的责任。 哭闹撒泼不管不顾,那是小孩子的举动。没有处事的能力,也是不配成家的。 所以,在没有妥当的解决办法之前,他不能随口承诺。 他也绝不会就此放弃。 尽力而为全力以赴,不该是只在战场上的! 少年思索良久,眼神恢复坚定,提步出了长廊。 萧牧回了军营,身边除了严明之外,只带了王敬勇和不堪裴家小姐所扰、千求万求主动跟上的印海。 蒙大柱被留了下来打理些杂务,以及留给蒋媒官继续做业绩之用。 只是蒋媒官的这番业绩,迟迟未能有值得一提的进展。 腊八当日,蒙母单氏坐在温大娘子床边,正叹气说着此事。 “这么多姑娘,竟连一个中意的都没有?”温大娘子微微皱眉,有些不安地道:“该不会当真……” “大嫂倒不必担心这个了。”单氏笑了笑:“这小子已是有了心仪的姑娘。” 听她咬重“姑娘”二字,温大娘子不由问:“哪一家的?” “正是吉画师身边的那位吉吉姑娘。” 温大娘子讶然之后,不禁笑了:“原来是那小丫头,我早该看出来的……” 又不免问:“既如此,又为何不帮着大柱张罗一二?那是个招人喜欢的小姑娘,也并非是贱籍出身的。” “不是不帮他张罗呀。”单氏无奈叹气:“他是自己跑去说了的,只是人家姑娘没同意……我本想托蒋媒官从中再说合一二,也被他拦住了,只说不能再去搅扰人小姑娘。” “没同意?” “哎,最初看着俩人倒是融洽的,谁知……可怜这小子极不容易开一回窍,竟是哐当一下撞墙上了!瞧着得是撞了好大一个包,没些时日怕是缓不过来了!”单氏又笑又叹气:“不过经此一事,倒叫我觉得这小子长大了不少,慢慢有个大人模样了。” 少年人总要经些事才能成长起来。 温大娘子也笑了笑。 妯娌二人就此说了许多。 单氏走后,温大娘子靠在床头,望着窗棂下的八宝云纹熏炉,若有所思。 一旁的婆子见自家大娘子又出了神,不由在心底无声叹了口气。 说来那位吉画师已有七八日不曾来过了,也不知是不是撂了挑子不画了——她原本瞧着那面若桃李、且据说过分爱玩的小姑娘,就是个不甚可靠的。 可大娘子明显是上了心。 只盼着大娘子日后不要太失望得好。 婆子想着,便笑着说了些家中琐事,分散转移了温大娘子的神思。 从京师到营洲,一贯被看作不靠谱之人的衡玉,此时刚收了笔,正望着面前那幅墨迹还没干的画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