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正是六年间发生的事情。 从她十五岁议亲,到二十一岁立誓不再嫁人。 所以吉画师并不仅仅只是听了些传言,而是切切实实地详查了此事吗? 对上少女清澈认真的眼睛,她没办法将对方这一行径同任何不友好的动机串联在一起—— 因此,她点了头。 “如此巧合,我身在其中,又岂会没有过猜想。” 苗娘子叹口气:“倒也试着去查过些什么,只是都没能发现什么异样。加之时日渐久,之后的一切也都还算平静,想着世间怪事不止一桩,比这蹊跷的也比比皆是,只当兴许是自己多疑,慢慢就抛在脑后了。” “怪事不止一桩,更蹊跷的比比皆是——”衡玉重复着她的话,问:“这些话,是身边人常拿来劝慰苗掌柜的吧?” 苗娘子迟疑了一瞬后,点头。 衡玉又问:“之所以没能发现什么异样,是当真没有异样,还是有人不肯给苗掌柜继续深探下去的机会?” 不知想到了什么,苗娘子后背渐生凉意:“吉姑娘的意思是……” 第096章 多烧些纸便是了 衡玉看着她,道:“若彼时有外人阻挠苗掌柜去细究此事,定会让苗掌柜愈发警惕。可若是身边信任之人加以阻挠,因苗掌柜潜意识中会将身边人视作同一立场,便很难意识到自己被蒙了眼。若再有其它事混淆了视线,时日一久,那些疑心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 苗娘子眼睫微颤,心中似有一堵伫立多年的迷墙轰然倒塌。 这堵墙之所以会倒,不仅仅是吉姑娘的点破之言,更因近来她那些被颠覆的认知—— 从前她信任之人,当下已亮出了獠牙,而这獠牙必非一日长成。 是以,从前种种,也都该换一种视角去看待了…… “那五人当中,第一人是与苗掌柜成亲后不足半月离世,第二人是定亲不久即发急症而亡——” 衡玉道:“此时坊间已有传言苗掌柜克夫,世道如此,事关生死,忌讳些乃寻常百姓之常态,可如此之下,其后仍有第三人,乃至第四第五人不惧流言,与苗掌柜议亲定亲……这其中会是何缘故?” “是,我并无倾城之貌,也没有丰厚嫁妆值得他们冒险图谋……”苗娘子有些怔怔地道:“思来想去,也只有替人冲喜这一可能了。” 回忆起彼时的一些细节,她后知后觉道:“议亲之时,我从未听说过他们有疾在身,母亲他们或是心知肚明的,只是独独将我瞒下了而已……听说有些人家为了替儿子冲喜,会特意去卜算八字,专挑八字过硬的女子来克灾借命。” 由旁人借她的命,眼睁睁看着她背负克夫恶名,以此来给弟弟攒家底么? 母亲常与她哭诉,父亲走得早,留下她一个妇人苦苦支撑家中,实在力不从心。 又委婉隐晦地表达,家境这般差,若再有一个克夫守寡的姐姐拖累着名声,弟弟以后娶妻怕会更加艰难—— 她那时竟也很理解母亲的处境,且为之十分忧心,故而即便后面那几次议亲让她感到排斥,却最终还是在母亲的眼泪中点了头。 直到她“克死”了第五个人,决心不再嫁,要凭自己的本领活下去——母亲见她态度坚决,也“怜惜”她的处境,便哭着答应了她。 后来她还算争气,将小小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家里的日子渐渐好了起来,弟弟也如愿成家生子,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再到当下,一切虚假的认知悉数破裂。 “实不相瞒,我此前也是这般猜测的,或是那些人本就隐瞒了病情,苗掌柜家中之人明知真相,却未告知苗掌柜,看似正常议亲,实为替人冲喜——”衡玉道:“但从今日一些细节来看,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苗娘子意外地看着她。 “在吉姑娘看来,还有其它可能吗?” “动机或都是为财,但真相未必如此简单。”衡玉分析道:“今日那苗家老二夫妻的表现略有反常,似怕苗掌柜的母亲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按说已经撕破了脸,闹到了这般地步,唯利是图的真面目也已暴露,还有什么是尤其说不得的吗?” 苗娘子顺着女孩子的话思索着,不由点头。 是,细想之下,二叔和婶娘那时的神态的确有些异样…… “可是,除了冲喜之外,还能有什么别的内情?”苗娘子一时间想不透。 “我当下也只是猜测而已,或许是多疑了,但总要查个明白才好。此事到底是苗掌柜亲身所历,或许可以从旧事中想到些线索——”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