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错皆在他,这些时日我亦代他那早去的阿父狠狠地训斥过了!” 宁玉听得讶然。 这是指责吗? 分明是苦肉计吧? 姜令公这算盘打的,她纵是站在千里之外也能听得到了! 可怎么说呢…… 虽说有演的成分,但的确令闻者心软,这一点,且看她家阿兄便知道了—— 吉南弦站在那里,看向那即将要害他“妻离家散”的未来妹婿,眼底已是七分同情,三分理解,仿佛一个压制不住,下一瞬便要倒过来冲着自己祖母跪下,好替那经历悲惨的妹婿说情了。 “有一点,师母定可放心……”姜正辅那厢已保证道:“虽说我这侄儿家中已无甚亲人父辈在,但往后,若他再敢胡言,予阿衡委屈,我定第一个饶不了他。” 守在厅外的王敬勇听得这一句,只觉这保证实在多余——毕竟,若果真出现姜令公所说的这种情况,莫说夫人手中的刀随时等候上场了,便是将军自己也饶不了自己。 将军如此好强,岂会假手于人,给别人机会? 他家将军本人也再忍不住,微微转头看了世叔一眼。 虽说已提早定下了计策,但世叔这般表现,话里话外……怎好似都在无形中抬高自身形象? 错都是他的,世叔走的则是明事理、通人心,且帮理不帮亲的无私人设。 心中确有预谋,欲为与太子争夺媒人而铺路的姜令公,骂起侄儿来,自然是格外地不遗余力。 待到末了,才不满地看向时敬之:“你这孩子,怎哑巴了一般,还不快些赔罪?” 他倒是有插话的机会? 收拾了一下心情,他看向衡玉。 少女站在自家祖母身侧,也看着他。 诸事落定,人也放松下来有了胃口,她看起来总算是长了几两肉,气色好了起来,那双眼睛便也格外乌亮。 同这双杏眸对视着,时敬之脑中一时打结,路上想好的说辞全了个一干二净,只一句话脱口而出:“阿衡,我错了。” “错哪儿了?” 见一双双视线皆朝着阿姝看过来,喻氏赶忙弯身捂住了女儿的嘴,尴尬地向时敬之笑了笑:“见谅,见谅……” 阿姝不解地眨着眼睛——平日里阿爹每每说前一句,阿娘便都是这么问的啊? 时敬之重新看向衡玉:“我错在不该……” 他还真答? 衡玉赶忙打断了他的话,上前道:“你随我来——” 时敬之虽不解,却也立时点头。 看着二人离开了前厅,孟老夫人含笑道:“也好,他们年轻人的事,便叫他们自个儿解决去吧。” 听得此一句,姜正辅心中稳当至极,却也未曾闲着,继续为自己的媒人大业而努力。 “将军怎么跟着吉画师单独出来了?” “看这架势,该不会要对咱们将军动私刑吧?” 院中有士兵见状小声交谈起来。 时敬之随着衡玉一路来到了花园内,直到衡玉在一座木桥上停下脚步。 “你可知我气你什么?” 听得衡玉此问,时敬之只觉与阿姝方才那句“错在哪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他态度端正地答:“知道。” 但无需他细说,衡玉已自行将话说白了:“我气你不能将我视作共患难之人,要于关键之时将我远远推开——时敬之,在你眼中,我竟是无法与你并肩吗?” “不是。”时敬之顿了一下,道:“彼时母亲生死未卜,我的确钻了牛角尖,但只是一瞬而已,在与你‘对峙’的过程中,我便已经后悔知错了。”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是并肩的伙伴。 但那一刻,他心中只一个念头——决不可再让身边之人陪着他陷入险境,他无法承受再一次失去最重要之人的后果。 “我错在不该以欲保护你为说辞,行不尊重你意愿之举。”他看着衡玉,郑重保证道:“从今后,再不会了。” 尊重比自以为是的保护更重要。 尤其是她—— 她从来不是藏在他人身后寻求保护的弱者,强行如此,便与将她生生折断无异。 衡玉只侧首微微歪头看着他,未说话。 好一会儿,她将头转回,双手轻扶在木桥上,看向桥边垂柳。 “阿衡……”见她不说话,时敬之不禁开始反思是否自己的态度仍不够端正,亦或是没说到她想听的话—— 然而却听她问:“你说,第一座书院,我是建在京师,还是范阳好呢?” 时敬之微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