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竟越痛,他想起皇上对载潋的“恨”,连她的身世也抹去,姓氏也剥夺。 “三格格!既然真相不是外人所揣测的那样,您又为何不对皇上明说呢!”端方心中既心疼载潋,又为她着急,而载潋却仍旧淡淡笑道,“端方大人,真相于我们而言就那么重要吗?得到真相,我们就会快乐吗?那些死去了的人们,就会回来吗?” 载潋想起复生,想起珍妃,声音不禁又再次哽咽,她摇着头轻笑,“皇上身陷囹圄,自庚子过后,大阿哥被废,处境才略有好转,如今皇上遇见了能真正令他开心的人,两宫关系有所缓和,朝廷也宣布预备立宪,一切都应向好,我又为何要再提起戊戌年的事呢?岂非是为皇上添忧,故意触及太后的逆鳞吗?” 端方呆愣愣地望着载潋,他从未想过,宗室中的一介女眷,外人眼中行迹疯迷的异类,她竟有如此深沉的思虑。端方的心愈发疼痛,他没有想到,揭开真相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 端方默默向载潋靠近了一步,低头又问起心中的疑惑,“三格格,皇上对您的误解,不仅只为戊戌一事,还与醇王府有关,您到底是为什么…” “是为了我的家人。”载潋知道他要问什么,抬起头来便回答了他,面对着端方的疑问,载潋同样没有感受到被冒犯,她自然而然选择了信任,令自己踏实的安心,她已许久没有感受到了。 “不瞒端方大人,外间的揣测无一是真,就算是我的五哥,他至今也被蒙在鼓里…我与他决裂,只因为自戊戌后我一直违心为太后做事,实际上…我没有一天不为皇上而思虑。庚子时,我拼死为珍妃求情,我的真心暴露…欺瞒太后,自是死罪…太后不杀我,也只为了折磨我,利用我而已。为了不牵连他们,我借太后指婚一事与醇亲王决裂,连他自己也被我骗住了,只有他信了,太后才会相信,才不会将他们与我视为一体,我的家人才不会受我牵累。”载潋的语气云淡风轻,仿佛曾发生的一切都未曾真正发生在她身上。 端方听罢后心中已恼极,他不解道,“三格格!您明明是为了自己的家人,而皇上却认为您是辜负亲人,是忘恩负义!三格格,您为何不对皇上明说,为何不去澄清这些流言蜚语,还自己的清白呢!” 载潋只兀自笑了笑,“说清后,谁为我保护我想保护的人?” 载潋走到窗下,她独自望向窗外,只将背影留给端方。 端方追上前去一步,他站到载潋身后,他想要帮她走出阴霾,也想将“重见天日”后的阳光带给她,可她自己不去争取,他就没有办法帮她。 端方又急又气道,“三格格,您这样日日不肯见人,放任自己、封闭自己,谁也帮不了您!恕端方直言!我一直以为,戊戌年时您为维新党人传递消息,是因为您开通,而并非只是对皇上的愚忠!但如今看来,您封闭自己,为何也如此愚昧!” 载潋听罢,立刻转过身来怒目瞪着端方,她蹙着眉仔细凝视端方,向他越走越近,她仰头望着他定定道,“端方大人,我的确传统,可我不愚昧,我内敛,可我不封闭!大人,若我当真俯仰由人,听天由命,就不会在政变后还冒死为皇上做事,大人待我的好意我心领,可您不明白,我将我在意的人与我的家人,看得比我自身的清白更重。” 端方也后悔自己的冲动,他想向载潋道歉,可话未开口,载潋已转身站回窗下,“端方大人,爱而不得已是苦,唯不想再沉溺世俗,让我还自己与他们一份清静吧。” 转眼已是盛夏,载泽与静荣仍未从颐和园内回府,载潋的身子已越来越沉,她身体本孱弱,自怀有身孕后更是头晕呕吐不止。静心也仍未回来,载潋便知道静心仍旧没有替自己找到玉,她的心牵挂此事,整日为此事而伤神。 阿瑟一直陪伴在载潋身边,已有几日没去过学堂,载潋向她问起学堂的近况,她便和载潋聊起学堂里的新鲜事,她心情大好笑道,“格格,您还不知道呢,我从前就听说端方大人一直在积极开办学堂,他出洋考察回来就资助了新式学堂八十余所!结果前几天卓义回来告诉我,说端方大人也要资助我们了!还要将从海外带回来的地球仪与望远镜捐赠给我们!” 载潋也跟着大喜,她从床榻上站起身来,笑道,“当真是大好事!如此你也该回学堂里看看,总留卓义一人,到底不如你二人共同扶持着。” 阿瑟没有说话,载潋知道她心中也想回学堂,唯是放心不下自己,她拍着阿瑟的手背笑道,“如今灵儿也来了,泽公还派了那么多人跟着我,你就放心吧,学堂里的事最重要,别耽搁在我这儿。” 阿瑟也着实惦记学堂与学生们,见载潋坚持,便也点头答应了,当日便回了学堂。 阿瑟走后,灵儿便到载潋身边来伺候着,载潋见她处处拘谨,简直如履薄冰,便知她是在太后身边久了的缘故,载潋放下手里的针线,将灵儿一把拉起来,淡笑道,“你可要改改你的毛病…” 灵儿才听到一半,便已吓得连连磕头,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