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直接说,我怎样才能救我娘?” “黎姑娘对殿下抱有很大成见啊。”他叹气道,“不若先听我讲一讲殿下的想法,再来决定后面之事?” 黎云书没碰他的茶水,亦没有应。 但她还在这里坐着,便是默许他讲了。谋士于是道:“黎姑娘也知,朝中两派林立。如今的诸多局势,都是因两派纷争产生。北疆危急,倘或两派继续争斗下去,只会让情形更加不利。” “在争斗之中,主和派占了上风。殿下出于天下人安危考虑,只能尽力压制主战派,而主战派的主力便是沈家。”言及此处,谋士的脸上浮现起忧愁,“朝中两派的分立,亦让圣上摇摆不定,殿下为了千秋大业考虑,才前来压制沈家。” “不说其他的,沈家与北蛮对峙之时,大邺本有和平化解的余地。若非主战派一意催动,哪会有当今局面?”他压低声,“黎姑娘,关州七千人,可都白白牺牲了。倘若沈家真的有本事,倘若沈家真的救得了大邺,何至于委屈这么多无辜性命?” 黎云书看着他,神色变也未变,“沈家若没了,关州谁来守?” “二殿下的军队已经在路上了。” “临场换帅,来得及吗?” “有个英名的将领,总比让大家凭白赴死强。” 黎云书听了他的话,心底一阵冷嘲。 她听了这三个字,心底一阵冷嘲。 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能把自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口口声声为了百姓,北疆动乱时,他们可曾出过一兵一卒?燕阳城陷时,这群所谓的“伟人”,又做了什么? 他们顶着“以和为贵”的名头,亲手把燕阳送了出去,把燕阳数千人性命送了出去! 若非大邺一直畏缩不前,若非每次蛮人来袭,他们都只有防御的份儿,蛮人敢来吗?敢轻而易举在北疆开动战端吗?! 她在心里早将姜鸿轩骂得狗血喷头,表面不动声色,“所以二殿下目前,是想拿沈家开刀?他打算怎么做?” “姑娘若非真心归顺二殿下,这些计策,无可奉告。” 他并不给她抓把柄的机会,笑道:“黎姑娘,现在最要紧的,是你阿娘的性命,不是吗?” 黎云书见他笑中带着威胁,沉着脸不置一词。 她心里明白得很。 阿娘的命在姜鸿轩手里。 沈家的命在她手里。 关州数千人的性命,在沈家手里。 沈家退居朝堂多时,是真真正正看着北疆撑不住了,才挺身而出。姜鸿轩这番话说得好听,其实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想要铲除威胁罢了。 关键在于她,是想救阿娘,还是救沈家。 “黎姑娘还在忧心什么?” 这人不紧不慢地继续,“铲除沈家后,殿下的人会及时接替,关州百姓的安危并不会受到影响。” “你可是殿下迄今以来第一个以恩科许诺的人。日后入朝为官,家人都会得到殿下庇护,你想做任何事情,也有殿下帮衬。要知道,这年头没有权力,纵然你有改变天下的念头,也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 “可是这些,殿下都会赐予你。” “你可以去帮天下数千万人,你可以用更多的时间去做自己更该做的事情——黎姑娘,何乐而不为呢?” 黎云书握紧茶盏。 面上沉着如水,还是忍不住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 她不在乎名利,可她在乎她的家人,也在乎天下百姓。 她想让阿娘和弟弟好过,也想让更多的女子像她一样站起来,不必再做家庭的附庸;想让大家都安宁幸福地活着,不必再经受战乱与痛苦,亦不必经受国破家亡的悲剧。 他说得不错。 要做到这些,何其困难。她必须在朝中位居高位,必须强大到能够应付一切阻碍的地步,才有可能为这个国家带来些微改变。 而姜鸿轩已经帮她把路铺好了。 跟着他,能救下阿娘,能荣华富贵,亦能实现她的抱负。 她不必这么苦、这么累地忧愁科举,不必步步维艰地维持生计,也不必与姜鸿轩针锋相对,为自己未来的道路增加一个敌人。 怎么算都是划算。 唯一的条件,是她会彻底毁了沈家,甚至会要了沈清容的命。 “......你让我想想。” 她将茶水饮尽,定定地看着杯中茶叶浮沉。 这人还在旁边煽风点火—— “沈家如此失利,怎能让我们放心将北疆交由他们守?即便今日没有沈家,日后照样会有刘家、李家站出来守住大邺。与万民相比,与千秋万代相比,沈家何其渺小,何必为之不舍?”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