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太·祖皇帝荡平天下,打下偌大江山,大魏皇朝占据中原已有两百年之久。 直到二十年前,漠北诸族崛起,建国立制,号为北元。沉浸在歌舞升平中的魏国君臣这才警醒,多次对北元发展进行阻挠。 然而,传承两百多年的大魏犹如一株内里腐蚀的大树,早已经千疮百孔。诞生不久的北元却犹如朝阳出世,其光大放。短短时间便与大魏并分南北,形成了诡异的平衡。 南魏只能凭借强大的国力和多年积累的底蕴暂时拖住北元南下的步伐,却无法奈何北元分毫。 十年前封丘之战的爆发打破了两国之间岌岌可危的平衡。魏国镇北大将军兵败身死,十万武卒一朝覆亡,北元兵锋直指魏国皇都,上至皇帝,下至百官,尽皆震怖。大将军满门都被震怒的皇帝抄斩,其嫡女萧皇后也被废黜,哀毁而死。 和亲、割地、赔款,魏国无一不允,就连年仅五岁的太子姜弘,也被作为质子送往北元求和。北元因为种种原因,应下了求和盟约。 一晃便是十年过去,三个月前,北元遵守约定,终于放魏太子归国。 皇帝这才想起了这个儿子的存在。整个大魏似乎都在一夕之间记起了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太子殿下。 “嗯?太子回来了?” 乾元殿中,正在进行朝会的皇帝讶然抬头,看向身边低声禀报的内侍。他眉头微皱:“之前派出去接应的人不是说太子车队被山匪袭击,已经全军覆没了吗?” 皇帝的语调实在过于平静,让人完全听不出他究竟是喜是怒,对这位太子的归来是期待还是厌烦。这让前来传话的小太监不由支吾起来。 皇帝的脸色变得阴沉:“怎么?莫非你在说谎?” 小太监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嘴上连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那位少公子的确是同太子殿下一般大的年纪,又持有太子信物和北元国书。奴婢料想……料想太子殿下或许洪福齐天,逃得一劫。” 小太监声音颤抖,身体也抖成筛糠。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惊动了台阶下站立的群臣,他们一下子明白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什么?太子殿下没有死?!” 殿中立刻嗡嗡响作一团。文武百官神态不一。不少人几乎是下意识向着站在前面的三皇子望去。 众所周知,三皇子姜宸是皇帝心中的真爱皇贵妃方氏所生。当年皇后刚刚被废,皇帝就迫不及待将方氏扶上皇贵妃之位,若不是方氏的出身实在上不得台面,只怕早就凤袍加身。 饶是如此,皇帝心中还觉得方氏实在受了委屈,不但对其有求必应,也爱屋及乌将三皇子姜宸捧到了天上,几乎是隐形太子的待遇。 如今真正的太子归国,首当其冲的就是三皇子姜宸。 事实上,三个月前那场所谓的“山匪屠村”本就疑窦颇深,很多人心中都将怀疑的目标定在了三皇子身上。一向骄纵霸道的他绝对做得出这种杀人灭口的事情。只不过就连死了儿子的皇帝本人都没说什么,这些大臣自然也没有兴趣为一个死去的太子强出头。 感受着殿内形形色色的目光,三皇子脸色一阵变幻。他高昂起头,毫不客气地冷冷环顾一圈,大臣们吓得立刻收回了视线,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一群鼠辈!”三皇子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只敢在背地里唧唧歪歪!” 像小透明一样默默站在他旁边的二皇子唇边露出淡淡苦笑,悄悄缩了缩脖子,似乎想要抹消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众人心中作何想法,太子的归来依然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群臣不由一起看向上首的皇帝,现在就要看皇帝究竟是什么想法了。 御案之后沉默许久,皇帝终于吐出一个字:“宣!” 很快殿内便响起一阵颇有节奏的脚步声,一个身穿灰色布衣、脸上戴着木质面具的少年走了进来,冲着皇帝行了一礼。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他汇聚而去。善意的、恶意的,或者是事不关己的,种种情绪从这些人的视线中传递出来,倘若站在这里的真的只是在小山村里长大的阿久,只怕早就承受不住了。 然而此时站在大殿中的少年却像是对周围一切都无动于衷。 他身上的布衣灰扑扑的,脸上的面具也很是简单粗糙,面具边缘隐隐露出淡淡狰狞的疤痕。一脸沉默站在下手时,与大殿另一边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几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过了递交上来的太子信物和北元国书,皇帝低头看了眼这个一别十年的儿子,脑海之中只能够现出一个幼童极度模糊的轮廓。但随之而起的却并不是愧疚、心虚甚至怜爱之类的情绪,而是彻头彻尾的厌烦。 只要一看到他,皇帝就忍不住想到当年的镇北大将军,想到刚刚上位时的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