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晚上睡得太快没来得及定闹钟,平日上学有苏瑛玉叫她起床,不上学的日子盛芸明这一大坨客观环境也不允许人睡懒觉,郑可心睡到自然醒睁开眼时,耳边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音,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别人家十六岁小姑娘求的都是恋爱和成绩,她最想求的,却是能像今天一样,睡到自然醒的一个好觉。 母女心有灵犀,她刚醒,苏瑛玉就打来了电话。 郑可心关上空调靠在床上,还不是很清醒,声音懒洋洋的:“嗯,挺好的,另外一个女生也挺好的,是我们班同学,认识的。” 苏瑛玉:“认床吗,床垫子舒不舒服,睡得好吗?” 昨天那一整个下午的睡眠完全是生理反应,补课期间任务重压力大,郑可心连着好多天睡眠不足,好多时候快走两步都觉得头晕,倒在床上不是在放松身心,而是在充电。 再不躺下过了某个极限,她也不用开机了。 然而昨天晚上却是认真的、放松的、拥有了一个让人安心的休息时间,之前她随便趴在某个地方一茬一茬的补觉完全是在续命,身子只松下来一半,心却一直悬着。 昨晚躺在陌生的房间里,长时间处在警j戒状态准备随时攻击谁的戒备却选择度假,偷一份安宁,给了她完全放空的八小时。 或许是因为睡前喝了一大碗疙瘩汤的缘故,胃和身子又暖又软。 郑可心按了下自己的肚子:“嗯,挺好的。” 搬家搬得太匆忙,苏瑛玉什么吃的都没来得及给女儿做,打电话时她正在楼下买菜,说是要包些饺子,让郑可心抽空回家取。 又聊了两句,郑可心让她安心,扎好头发到卫生间洗漱,早早起床的许念念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告诉她早饭帮她做了一份,出来吃。 郑可心正在刷牙,嘴里全是泡泡,一张嘴被呛的咳嗽又连忙低下头,等她再次抬起头,许念念已经拿着锅铲回厨房了。 早饭是最简单的面包和煎蛋,面包提前热过,郑可心收拾好走到厨房时,许念念正在拆芝士片的包装,见到郑可心问了一句:“荷包蛋吃半熟的可以吗?” 郑可心看了看电饼铛里已经没法抢救的荷包蛋,只好把“不麻烦了我下楼吃”咽回肚子里。 许念念用锅铲围着荷包蛋小心翼翼的修了个形,本想着把蛋黄移到正中,试了两下没成功,便把边缘修的整齐了些,而后撒上一点盐。 面包片没涂黄油,荷包蛋也没加其他调味料,吃起来味道很干净,中间的芝士片带着一点咸,并不喧宾夺主,反倒加了些恰到好处的口感。 荷包蛋的火候掌握的很精准,郑可心咬开一小半,蛋黄是深色的溏心,但是比温泉蛋要黏着一些,不会流到人手上。 许念念又倒了两杯牛奶拿过来,两个人间隔出两个人的位置,一南一北对着吃早饭。 郑可心接过牛奶说了两句“谢谢”就再也没说话,她觉得自己说话也没用,许念念是个隐藏的我行我素者,根本不听她的拒绝,她索性安然接受,反正待会出门买东西都会补上。 一旁的许念念也没说话,偶尔余光看向郑可心,郑可心完全没有要沟通交流的意思,吃饭喝水像是例行公事,看不出喜怒哀乐。 初中毕业在ktv撞见一面后,再见时两个人已经是同班同学,这两年,时不时地,许念念常会这样悄悄看一眼她,然后看见郑可心现在这样没有表情的脸。 不是拒人千里的高冷,但神经密度少了一半,好像这世上就没什么事让她觉得好玩,也没什么事让她觉得不好玩一样。 她的情绪被固定在一个范围过小的区间里,似乎什么都无所谓,无欲无求的似的。 十几岁是中二病高发阶段,男生们发病期长一些,严重的可能上了大学还会时不时冒出“自己闻到了弱者气息”的念头。 女生发病期相对较短,可十五六岁也没少搞黑历史,动不动就把甲乙丙丁代入小说安插角色。 郑可心的中二阶段,心里的恶念不像如今这般被控制了七七八八,恰逢叛逆期撞上盛芸明病情进化,好多时候她坐在座位上发呆放空,看着徐中后院里的银杏叶飘来飘去,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杀人。 脑子里的小动画日日更新,比青山刚昌的连载快。 这大概跟中学生总对自残自虐抱有极度好奇和迷之向往是一种心态,区别在于其他人想的是怎么折磨自己,郑可心想的是怎么干掉盛芸明。 这种强烈的杀人念头填满了她大半个中学时代,以至于在写“十八岁愿望纸条”时,出于本能的,几笔落定,没有任何对美好未来的憧憬,全是对盛芸明的讨伐。 然而在上交前一秒,又觉得可笑幼稚,把写满小字的纸条全部涂黑塞进了口袋。时至今日,郑可心自己都忘了那天究竟写了什么,她也无从得知,这张中二病诊断书落到了乖孩子许念念手里,黑历史尘埃落定,存档还多了一份。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