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 郑可心缓缓抬了下头:“嗯?那现在怎么吃了。” 不仅吃了,还格外偏爱。 出租屋楼下有个老大爷买豆腐,大爷没有固定摊位,骑着个小平板车走街串巷,多半上午九点多到楼下,有时候前面的主顾多了,时间一耽搁得拖到十一二点。 周末两个人在楼上写作业,许念念总留着耳朵听楼下的吆喝,大爷嗓门一亮,立刻拿着零钱往下冲。 她说超市里豆腐不新鲜,小卖店的也不对味,只有这大爷摊子上的豆腐才像回事。 像哪回事儿呢,郑可心一直没理解,反正她眼里许念念做什么都好吃。麻婆豆腐好吃,香煎豆腐也好吃,豆腐牛肉锅配上温泉蛋拌米饭,再加一点黄油和酱油,长肉都变得不重要了。 这些那些,通通“像回事儿。” 豆腐实在是不好夹,许念念进厨房拿了一个白底碎花的小勺子出来,舀了两块到郑可心碗里,说:“小时候是不喜欢的,后来在书上看到一篇文章,叫《三个铜板豆腐》,讲的是一个小孩去外婆家做客,第一次吃到豆腐的事情。” “作者说豆腐是他曾经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这是书上的原话,我一个字都没忘。”许念念似乎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笑了下看向郑可心,“想不想吃八珍豆腐,现在放假有时间,下次我给你做八珍豆腐吧。” 郑可心想点头说好,一开口猛地被辣椒呛了一下,她放下碗大声咳嗽,咽了好几口米饭才平复下来,许念念笑着问她:“吃这么急干嘛。” 郑可心也淡淡的笑了下:“或许是太饿了。” 她心里盘算的理想,放下了身上的戾气和杀人的冲动,把自己的任性全部隔离,打算和她妈妈一起撑起破败的家。然而心里的苦哪会说散就散,从医院回来,独自在家里过一晚,该痛的地方仍旧痛,只好把自己化身收拾家务的机器人。 机器人只需要干活,不需要喜怒哀乐。 许念念一来,她才从机器人回归到人类的状态,条件反射,她忽然晃了下手,看向许念念:“筷子用英语怎么说。” 这是她们俩在自己家里常玩的小把戏,有时候两个人吃着饭,或是各干各的,郑可心心血来潮就会讨人嫌的烦许念念,随便指一样东西问:“这个用英语怎么说。” 这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愣了,傻乎乎的看向彼此,看着看着,终于笑了出来。 之前的笑约莫都是嘴角往上提了提,牙都看不到,这次,却是笑到心里了。 吃完饭两个人把碗刷了,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干活。许念念陪郑可心把家里的天花板扫了一遍,而后爬上梯子窗帘拆了。 这些活听起来不算重,但干起来费神费力,胳膊一直举着特别费劲,两个人把窗帘分批次洗好晾好,天已经擦黑了。 冬天里白日短,外面路不好走,郑可心一看时间连忙把许念念往外轰,她本想把许念念送回去,却被许念念按住了拿衣服的手。 许念念说她一时半会儿不回家,每天上午上完辅导班,中午就过来找郑可心,郑可心原本想要拒绝,不想麻烦别人的毛病又开始上头,嫌她这样太折腾,然而许念念突然转过来抱了她一下。 两个人都穿着毛衣,抱在一起的温度比平时更高一些,女孩子柔柔软软的一团,许念念的发梢擦过郑可心的耳朵,那些到了嘴边的话就通通说不出口了。 她不想麻烦任何人,可她会想许念念。 想一直抱着,不松手,团成团揣口袋里天天看着,光是看着就高兴。 “我中午给你做饭,不白做,下午你负责检查我作业,这算报酬。这两天就算了,你把要看的书给我列一张单子,我明天过来带给你。” 郑可心还在推脱:“可是......” “别可是了,我回家自己一个人吃饭都没人陪,你就当是陪陪我。” 许念念给她搭了好大的台阶,哄着郑可心点头。 晚睡前,郑可心在家里转了一圈,把边边角角都收拾好了,正躺在床上看闲书,许念念忽然发来一条链接,是中午两人吃饭时说的那篇文章的电子版。 豆腐能被当成金贵物件的年份,战争和饥荒还是常事。老人家给多年不见的外孙准备的“丰盛”宴席,号称年三十都吃不到的“八大碗”,也不过是些霉白菜根、霉咸菜,顶顶难得的就数那一碗螺蛳了。 这些都还算是好日子。 而后山里旱灾、山外大水,蝗虫瘟疫接二连三的闹,战乱四起没个消停,祖孙再见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里父母去世,大舅妈小娘舅去世,曾经饭桌上分豆腐的小表哥当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