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可心几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她嚣张放肆了一整年,短短时间学了一身厨艺,做起了温和的“贤妻良母”,甚至学会了不动声色的说酸话,常把功力深厚的乔源刺激出一身鸡皮疙瘩。 可如今天天被她挂在嘴边的人回来了,她却把展览了一年的想念通通咽回了肚子,压上重石闭口不谈,给自己安了一脸浑然天成的自欺欺人。 安冀试探性的把话题送了出去,而后没再继续,只是说:“短期支教还碰不到特别苦的,小孩们也能吃上肉,只是不能天天吃,之前有学姐去过更远的山里,说是那边的孩子上学要走三个小时的山路,家里房子下雨就成水帘洞,处处漏风。” 她敲敲郑可心的碗:“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郑可心茫然的看她一眼:“有什么途径能捐钱吗?” “我不是说这个。”安冀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觉得自己是那少数人,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害了她,对吗。其实你不说,我们也能猜出你是怎么想的。可是可心,每个人都有和别人完全不同的人生,我们看到的也未必就是全世界,到底怎么活才对,谁说了都不算,为什么多数人的选择就一定比自己的要正确呢。” 安冀在提醒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安冀是她朋友,自然处处为她着想,可感情终究不是一方说了算的,她当年已经极致残忍了一回,是她后退一步把人推出了自己的生活,如今回头重新来过,也未免太自私。 大二这一年对于郑可心来说,过得比大一还要快些。 学校分南北两区,中间隔着一条马路依靠过街天桥相连,两区间各自独立路途遥远,少有需要跨区的课,只有她一个人每天六点起床从南区跑到北区,等在许念念楼下送她上学,远远看一眼摄取今日份能量,再一路狂奔回自己班的教学楼。 上半年只有周四有早课,老师选在放学前点名,她平安无事。 下半年除了周四都有早课,郑可心因为说不上理由的迟到,被请到办公室喝了好几回茶。 几个舍友对此一头雾水,谁也说不上来一早六点出门的人到底为什么会迟到,后来舍长跟踪过几次,发现此人大清早不上课先从南到北跑一圈马拉松。 舍长跟了两天没跟出个所以然来,问也问不出理由,郑可心本就心事多,也就随她去了。 又一年春去秋来,许念念从大三的学姐变成了大四的学姐。 她成了社联内联部的部长,又将部长传给了下一届的学弟。 她从日本回来做交流分享,也参加之后的交换生报告会。 她每年都会去献血,喂养了楼下一群小猫,开始玩胶片给身边的朋友们拍照,秋天学过滑板摔伤了膝盖,后来留下一块疤,校庆演出形体班全体女生表演彩带,她穿的是红白相间的演出服。 再之后比赛、考试全部结束,她起早贪黑的跑图书馆和考研的学生抢座位,终于写完了毕业论文。 毕业答辩也在四月底结束,学生时代终于走到了尾声。 一切都在变,只有郑可心每天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的护送,风雨无阻,她再也没有选过北校区的选修,也从不在北校区停留,同样的,她也再也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许念念,只是每年生日时会做一个蛋糕,匿名送到遥远的另一区的宿管办。 她看着她头发一点点变长,扎起了短短的马尾,又看着她重新剪回曾经的学生头,穿着曾经高考时买的绿色碎花裙,依旧像个十七八岁的高中生。 郑可心从不曾打扰,只给自己担了个默默守护的角色,虽然也不知道这种无效弥补究竟补偿了什么。 她们两个终究成了毫无交集的平行线,直到这年六月。 安冀成功保研,宁致的小事业一帆风顺,“狮子”成了坐拥百万粉丝的视频博主,工作室已经从之前的四楼小房间搬到了更大的房子,她则选择这个暑假和安冀一起去支教,因为宁致说,她活的像工作室的一盆绿萝。 这天她刚到校门口忽然接到乔源的电话,说是他们三个都不在大学城,视频拍摄定的捧花提前到了,托郑可心帮忙签收。 郑可心一路跑到快递区收了捧九十九朵玫瑰,一扭头看见神出鬼没的一月正在她脚边打转。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郑可心问他:“回家吗?” 一月歪头,“喵”着朝对面看了一眼,忽然飞速冲上了马路,与此同时一辆小轿车以投胎的速度开过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