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春光,最为灿烂也最为撩人。春锦垂首微微瞥他,与江柏眸眼相逢,想起老太太曾说过,许她给三爷做偏房。女子心湖拨乱。 “哐”的一声,但见三夫人黛蓝衫裙,倚着梨花门,冷笑道:“怎么春天到了,树上的鸟开始成双,人单着受不了了。” 怜杏凝着眉看他们二人。 江柏自感丢人,道:“春锦替我谢谢老夫人,你先回去吧。” 春锦行礼退下。 卫芷倒没有为难人,只是胃里泛酸,怪恶心人,她冷冷道:“你不知道吗?老太爷撑着两个大姑娘出嫁,如今愈发不好了。你却有闲心,在这看姑娘。” 江柏瞳孔一缩,“怎么会,前几日父亲还能起身了。” 卫芷抚了抚胸口,道:“呵,若我是老太爷,就算病好了,也得被不孝儿孙气得再躺下。” 江柏叫怜杏过来给他换衣服,又一边着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学些蠢妇拈酸。老太爷有事,咱们哪房都逃不了难。” 蠢妇拈酸? 卫芷似有些看不懂他了,都说官场沉浮,竟将人的心浮花了。 她从卿卿变成蠢妇。 她郁气腾升,开口扎心:“你个六七品的官,怕什么?” 江柏被她这句话气得发抖,向来好脾气,也沉下来:“对啊,纵我是个七品,你爹也将你嫁过来了。” 在里间,卫芷床上午睡的江芙,已然醒了。父母会有后来的对话,是因若爷爷有个万一,身为直系的儿子们将要守孝。 停职守孝。 于是一伙人,天天去老太爷床前,心切慰问,却是虚惊一场,十天半个月后挨过去了。 卫芷刀子嘴,老太爷好了,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过一放松下来。只感浑身疲乏,整日嗜睡。舒妈妈担心她,便找大夫来看,诊脉才知,已有两月身孕。 病去新生,当真是双喜临门,让老太太着实欢喜一场,下人们皆得了两次赏。覆在英国公府的阴霾,仿佛被风吹散了。 听着外面欢呼雀跃的吉祥话。 容老姨娘擦干净眼泪,给丈夫喂食,道:“你千万不能丢下我和林哥儿。你一倒,他们践踏我孙女,嫁给老头子;二房至今还没小孙孙,你若走了,还指不定怎么欺负林哥儿。” 进来探看的老太太顿住脚步,春锦和高妈妈方要劝慰。老太太以手势,止住她们。 罢了罢了,倘若能帮的松哥儿,让家族兴长,这些指摘又算什么。 但是江芙的爷爷,终究没有熬过这年春暮。 得到这个消息时,谁都没想到第一个倒下的是江松。 江芙想,江松为了仕途,牺牲了自己的侄女,当是个心志坚毅甚至冷铁的人。 没想到他倒下了。 这是江芙除了姐姐们回门,第一次与她们待这么长时间。皆是孝裙白巾子,窈窕身姿更是纤弱。 大姐姐江绣,脸瘦了圈,整个人愈发单薄。江芙与她跪在一处,刚刚说了句悄悄话,门口穿白袄的小厮,着急忙慌道:“大老爷,有圣旨来了。” 江柏忧虑悲痛的神情,似乎被这道声音,稍稍减轻。他堵在胸口的大石,微微移动。 焚香摆鼎,迎接天子旨意。 一群人跪在地,只听内侍念旨——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