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小石头,你们帮我求求情啊,马上要入冬了,我出去肯定活不了!” 这世上,痨病就意味着绝症,谁敢帮他,帮了他,到时候这些戏班子的徒弟可都得遭殃,说不定都没人敢来订戏了。 小石头和小豆子欲言又止,苏青则是垂下了眼睛。 眼见无人帮他,小癞子忽然嘶声道:“都是小青给我的钱,不关我的事,不能全怨我啊,他说他要成角了,以后我们都能跟着沾光,他要是不给我钱,我也不会出去——” 他看向苏青,有些绝望,又像是藏着一种说不出的歇斯底里。 “——都是你害的——” 苏青抬眼看向他,平静无言。 “啪!” 关师傅脸颊一抖,二话不说,转身只一反手,苏青白皙的脸上便多了个巴掌印,半个脸颊转眼高肿了起来,嘴角淌下一缕血线。 这可是生平以来,老师傅头一遭在他这张脸上留印。 “是我的错!” 苏青淡淡开口,一不喊痛,二不叫屈,擦了擦嘴角的血,那巴掌来得太快,舌头咬破了。 关师傅又气又怒,也不知是气苏青的糊涂,还是怒小癞子的命薄,一挽袖子,气的胸膛起伏,伸手取过一根木板,走到苏青身旁。 “啪啪啪……” 便抽在了他的背上。 几板子下去,苏青的脊背不一会便是一条条两指来宽的淤痕。 一旁的小石头也跟着挨打。 “你这个大师兄是怎么当的?啊!人都能给我看丢了?” “啪啪啪——” 苏青疼的脸都青了,他只是望着小癞子那张沾满鼻涕眼泪的脸,慢慢合上眼睛。 “师傅,别打了,平日里都是小癞子从大家伙的枕席底下搜寻东西,不能怪师哥他们啊,而且小青整日里都在练功,他还说不能让您失望,您就饶了他们吧!” “师傅,您饶了他们吧!” 小豆子见二人后背已乌青一片,血肉模糊,急得眼泪直流,扑通一下就抱住了老师傅的腿,其他人也都跟着求情。 关师傅打的气息急喘,又像是气急攻心,脚下踉跄,终于停了下来,缓了缓。 他望向小癞子,脸色阴沉不定,半晌,终于沉声道:“好歹师徒一场,院角还有间柴房,算是给你留个地,你要能熬过去,算你命大,要是熬不过去,就认命吧!” 等打完,天已经微亮了。 远方朝阳初露,小癞子被架到了柴房里,被褥也都给他送了过去,木门一锁,便算是与众人隔绝了,任凭他在里面如何哭嚎也没人理会。 卧房里,苏青与小石头趴在床铺上,背后淤青一片,小豆子正在给二人敷着药。 没人说话,可小豆子眼里的泪却吧嗒吧嗒流个不停。 “哭什么?” 苏青轻声道。 他趴在那,有些出神,也不知道想着什么。 “小癞子活不成了!” 小豆子啜泣着。 到底还是一块长大的。 苏青趴着,瞧不见脸,他低声道:“那是他自个选的,怨不了别人!” 顿了顿,他又道:“看他的命吧!” 门外忽有风来。 北风呼啸,天地间落起了片片晶莹,这一年的头场雪来的可真早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