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谧辞出,何天站在廊下,默默出神。 一回到屋内,阿舞便说,“昨晚直到现在,你都没正经进过什么吃食,这些点心也没咋用,要不要……” “不必了——我赶着出宫。” “去哪儿?”阿舞含笑,“放心不下你的云英、雨娥?” “不是,我要去文府——去收敛文鸯兄弟家口的尸首。” 阿舞肃然。 略一沉吟,“这样罢,这件事,我安排人替你办。” 何天微愕,“啊?” “你下头也没几个人手,仓促之间,办的来?我跟你说,不说别的,这两天,洛阳城的棺木,紧俏的很!有钱也未必买的着!” 何天心中一寒:是啊!杀了一、两千人呢! 或许更多。 “还有,我估摸着,都是斩首,尸体要清洗,身、首要缝合,总不好随随便便,一个头、一个身子,囫囵的就往棺木中塞吧?还不能缝错了!不能把甲的头装在乙的项子上啊!” “这些子事,你做的来?——都得找有经验的仵作!” “宫里出面,有些子事,就好办的多了!” 何天又感激,又佩服,一揖到地,“那就拜托了!真正感激不尽!” 直起身来,“棺木,请都用最好的——一应使费,都是我的!” 阿舞一晒,“单这句话,就晓得你办不好这件事——什么叫‘都用最好的’?主子的棺木用‘最好的’,奴婢的棺木,也用‘最好的’?如是,文鸯兄弟回来见到了,未必就会多感激你呢!” 何天心悦诚服,再一揖,“一切听从吩咐!” “就这样罢!明天你去上注香就是了——会叫他们在院子里搭一个小小的祭棚。当然,临时的。其他的,等主人回来再说罢!反正,天气愈来愈冷,尸身不会腐烂,不即落葬,也没有关系。” “是!是!” “至于使费——自然是你出。”阿舞微微一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新安县侯的国秩——那还得了?何常侍,有钱着呢!” 何天嘿嘿一笑。 “哦,说到钱,险些忘了,上头赏了你五十万钱。” 啊? “不用大惊小怪,这个钱,不是贾家的钱,也不是皇后的体己,正正经经大司农的钱,同散骑常侍、新安县侯一块赏功的!” “明天,就会送到府上啦。” “多谢!多谢!” “谢我什么?莫名其妙!我不过知会你一声罢了。” “真的要多谢!——替我收敛文氏家口是一件,其余件件,一时之间,不能一一尽述,总之,多谢了!” 阿舞叹口气,“你若真的谢我,也替我做件事罢。” “啊?请说!” “皇后那里,你就顺着她点罢!” 何天凝视阿舞,“你是说——皇太后的事情?” 阿舞淡淡的,“还能是什么事情?” 这样说来——皇后必还有后手! 何天沉吟片刻,温言说道,“阿舞,我视你为知己,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你愿意听吗?” “知己”二字入耳,阿舞眼中波光一闪,“当然,你说。” “皇后以为我为‘神魂颠倒’,你也问过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还有,我请见皇太后,曾说过两句话,‘杨骏杖杀之怨,臣不能不修;太后救命之恩,臣不能不报’——” “前一句,确乎我的本意;后一句,却只为安皇太后之心。”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