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未夜变”—— 于是,几乎殿内每一个人,包括皇帝在内,都想到了另一个人—— 皇帝望去,很快,找到了人,抬手,做一个招呼状,“文鸯!文鸯!” 本来,“鸯”为小字,朝堂之上,应该正经喊“文俶”的——不过。好罢,这种时候,也不必抠这种细节了。 文鸯出班,上前,伏地、稽首。 文鸯只是回话,不是觐见,本不必行大礼的,但卫将军一直保持着一个伏地稽首的姿态,作为其僚属,站在其侧旁,高其一大截,是一件很别扭的事情。 之前,张泓也是伏地、稽首——道理是一样的。 文鸯不是“老人”,皇帝客气多了,抬一抬手,“次骞,起来说话!”略一顿,想起什么,“澄洄也起来!” 文鸯、张泓都谢恩,但都未起身。 皇帝亦不强求,“次骞,‘癸未夜变’,你是亲历者,到底……怎样一回事?” 透口气,声音又开始发颤了,“他……到底是谁?” 殿内安静下来,人人屏息以待。 文鸯嗫嚅了一下,偏转头,看向……卫将军。 卫将军……依旧保持着伏地稽首的姿态,一动不动。 文鸯注目片刻,回过头,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道: “臣……君前失仪,自劾……大不敬!请陛下……降罪!” 说罢,再次深深稽首,不说话了。 殿内,再次“嗡嗡”一片。 君有问,臣不能不答,不然,同“御前咆哮”一样,轻者,算“君前失仪”,重者,如文鸯“自劾”的,可以上纲上线到“大不敬”。 皇帝自然不会追究啥“大不敬”,而重点也不在文鸯是否“大不敬”,重点在于,谁都看得出来,文鸯之所以不答皇帝的问,是因为——没得到卫将军的允准。 可是,若卫将军确是何天,徐登不过年老眼拙,认错了人,又有啥不能说的? 除非—— 卫将军真不是何天!而真是——故太子?! 许多人的心跳,都不由的加速了! “唉!”皇帝顿足,“你!” 来回踱了十余步,突然驻足,喊,“江统呢?江统在吗?” 群臣反应过来了:朝士中,亲历“癸未夜变”者,还有一个江应元啊! 而且,江应元还是故太子的僚属——还不是普通的僚属,在故太子诸僚属中,应该算最有代表性的一位了罢? 江统做过两件极具“代表性”的事情—— 其一,上书劝谏太子“力疾朝侍”“勤见保傅”等“五事”,此上书经杨骏大力“播扬”,朝野皆知,皆目江应元“忠贞检正,风操可称”。 何云鹤、杨文长之间的恩怨,同此上书也颇有点干系。 这些事情,本书前文,都有交代。 其二,故太子被废,防送于许昌宫,江统率十数位“东宫旧臣”冒禁送故主于伊水之滨,司隶校尉满奋飞马禁止,若非何云鹤及时现身,江应元以下,皆必入狱。 这件事,进一步增强了江统“忠贞检正、风操可称”的形象。 江统既是故太子僚属之“代表”,就算比不得徐登之熟稔故太子相貌言行,但几年下来,见总该见过几面罢?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