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从船上半晕不晕地下来, 看到诸人都要御剑时, 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御剑。 韩知竹执着归朴,静静对他注视着。 程雁书心里泛起一阵自己也说不清楚是想靠近,还是远离的微妙滋味。 用不会御剑来偷一会接近的时间,是他从前会理所当然地去做的事情。但此刻大师兄已经明明白白拒绝过了他再这样, 就强人所难了吧。 他快速看向四周,魏清游得陪着宋长老坐车前往,薛明光跟着自家尊长正在努力恭顺乖巧。他向王临风道:三师兄,你能带我吗? 王临风惊了个大讶,猛地就向韩知竹看去。 韩知竹对王临风点点头,越过程雁书而去,又终究淡淡地落下了一句,各自当心。 只是程雁书没想到御剑飞行这么酷的事情,在有机会体验到的时候,他除了哇厉害刺激太高了吧这也且有一点点害怕而不得不揪住三师兄的衣服之外,最大的、贯穿始终的体验是:他晕飞,比晕船还厉害! 待稳稳落到地面上时,他强忍着等尊长们都走远了些,便蹲下来把头埋在膝盖上,去缓解那一阵一阵潮涌般的晕眩。 一边晕一边无奈:为什么看过的仙侠剧里,从没有过人会晕高空御剑这种情节?果然还是他太弱了吗? 毫无修为的普通人进入一个修.真.世.界,原主还不学无术浪费天赋!他得用这薄弱的底子到处捕魅捉妖,还妄想拿下在这凶险世界里一骑绝尘天人之姿位于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一开始,他就输了。 程雁书呜咽一声,把头埋得更深了一点,还抱紧了自己。 把他从矫情里一把推出来的还是薛明光。 他不但推了程雁书一把,还轻轻往他小腿肚上踢了一脚:别蹲着了,再蹲着,你师尊都进万妖塔了。 这么马不停蹄吗?抬起手,借着薛明光一拉的气力,程雁书终于站了起来,看向往铸心堂主殿的台阶。 韩知竹立在台阶上,像是一尊白玉雕出的神像,凛然又漂亮。莽海渊的灵风拂过,衣袂翻飞间,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程雁书这方,眼里的神色像是等待,却又像告别。 程雁书心里那股挥之不去的寒意又钉入脑中。他不假思索地快步向韩知竹走去。 走到近前,程雁书仰头看逆着光的韩知竹,斟酌着如何开口。 韩知竹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却也俯视着程雁书,微微启唇:你若是不适,可以先去休息。 不。程雁书想也不想地摇头,大师兄,我今天得跟着你。 韩知竹的脊背一僵,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摇了摇头:不必,你跟着临风,不要靠近万妖塔。 他抬起手,忽然拨了一下程雁书的发带,竟是微微一笑:今日,发带又绑得随意了。 程雁书一愣。韩知竹又微微一笑,道:雁书,你要保重自己。 说着,他便转身缓步踏上台阶,向着铸心堂的主殿径直而去。 像是在去往宿命的某一个节点。 大师兄!程雁书开口,叫住了韩知竹前行的脚步。 韩知竹却也没有回头,只道:还有何事? 程雁书疾步向前,走到韩知竹前面,挡住他前进的方向,急急问道:大师兄,无心剑的虹光为何和封印魔魅之窟的虹光一样,你知道吗? 韩知竹一怔,没说话。 没有得到回答,程雁书却仿佛经由这沉默得到了确认的回答。他又道:大师兄,你已经做好决定了,是吗? 是。韩知竹回应了这像是猜谜的问题。 大师兄程雁书很轻很轻地喃喃一句,你是因为这样,才不要我的吗? 韩知竹看着程雁书,出了会神,才道:不是。 不是就不是吧。程雁书甩了甩头,也把那自从知道献祭后便一直压在心里的寒意甩开了。 他甚至还对韩知竹微微侧头,释然地笑了一笑,让开了给韩知竹拾级而上的通行空间:大师兄,你请。 薛明光跟了上来,非常玩味地看程雁书,眼神里满是疑惑:雁书啊,我怎么觉得你和你大师兄之间有点怪异的感觉? 是么?程雁书无所谓地拍拍他的手臂,多怪? 有点薛明光用力去捕捉自己脑子里闪过的念头,继而猛然一拍自己大腿,生离死别的味道!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