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何家两兄弟和平头围着碳炉在应记吃花胶鸡汤煲。黄澄澄的浓郁鸡汤加入浸发爽滑的花胶熬成锅底,新鲜活泼的基围虾,个头饱满的白贝,改刀切花的鲜鲍,剁成肉糜的皖鱼肉,在锅底翻腾沾上花胶鸡汤的清甜,蘸上简单的辣椒圈酱油满足老饕食欲。 这是来港岛之后过的第五个春节。 从前在乡下,除夕下午家中女人往往忙着杀鸡宰鱼,原只禽类煮熟之后以昂首姿势摆放碟中,备上腐竹粉丝紫菜,应季水果连家里孩子都不能先吃,在供案上码得整整齐齐。白色功夫茶杯里缀着茶叶,一鼎香炉,持香妇人诚心诚意跪拜。祈求列祖列宗各位先人保佑来年风调雨顺,出入平安,孩子乖巧,丈夫健康。 来港之后只拜过关二爷,连黄大仙都没去过。况且背井离乡之人,在哪里都没有根,连祖宗都找不到了。 何武又不知从哪寻来一瓶曲酒,开盖后谷物发酵的醇香浓郁在桌上四溢,连何靖这种不贪杯的人也忍不住多尝了几口。 “新的一年,祝大家财源广进,夜夜双飞!” 何武喝得眼皮泛红,举着酒碰杯。 “飞你的头——”平头笑呵呵碰完杯,嘬了一口酒,“你真的夜夜双飞,不出叁个月就变成干尸。” “我这么年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何武哈哈大笑,放下酒杯夹起一只熟透通红的虾,“哥,你什么时候让我见见大嫂?” 何靖有点微醺,隔着锅底滚烫出来的白色热气挑眉望向何武,“你想见她,她不一定想见你啊。” “我怎么说也是和你同一个妈生的啊,这种血缘亲情都不愿意见一面?是不是你怕我比你年轻,担心大嫂会移情别恋啊?” 何靖看着自己弟弟已然半醉的模样,懒得跟他计较,“如果她愿意再说吧。” 他根本没有设想过要带蒋慈见自己身边的人。平头识趣地把蒋慈身份瞒住,何武还不知道自己大嫂就是蒋兴女儿。 何武听完只觉这个女人难搞,“那你过年过节的,礼貌一下也要去人家家里登门拜访吧?” “噗——”平头喷笑,夹着油麦菜的筷子震得抖动,“你弟让你上门拜访啊,靖哥,还不快点买些鲍参翅肚上门问候岳父?” “登门做什么,收保护费啊?”何靖夹起碗里凉了的鱼滑蘸上酱油放进嘴里,伸腿在桌下踹了平头一脚。 叁个大男人吃完,指针已走到10点。步出应记大门,酒饱饭足的暖和与冬夜冰凉的空气碰撞,叁人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街边巷口的灯牌仿佛比过去一整年都要明亮,新鲜对联艳红窗花,从山顶豪宅到路口小摊,穷人富人各有各活,却都在今夜竭力让家人与自己开心喜庆。 大概是酒精上头,又或是团圆的氛围正盛,何靖突然很想见蒋慈。 “我出去兜风。”他抛下这句话,转身走到后巷。 “你没吃饱要去吃西北风吗——”何武话音刚落,随后机车声音响起,油门拧动轰然远去。 疾驰中寒气似刀锋,刮红了何靖的手背指节。他快速穿越车流,左闪右躲滑过冰冷车侧,沿着熟悉路线做最快的夜行人。 只是想见她,一面就好。哪怕见不上面,只能透过那扇小小窗户窥望她间内的模糊光亮,也足够慰藉此刻的思念涌动。 他转弯绕入半山,距离蒋宅越来越近。之前处处警惕被碰见,今晚却冒着被这些富豪投诉的风险,故意用低档加大油门发出刺耳的咆哮,停在曾送她下车的地方。 何靖熄火下车,倚在车座上望向蒋慈房间,灯光长明。刚刚动静太大,连附近院子里的家狗都剧烈吠了起来。 等待的时间太煎熬。况且自己来得太匆忙,连招呼都没打,有可能今晚真的吃尽冷风都见不到人。 何靖将手插进口袋,视线在蒋慈房间窗户和蒋宅门口来回梭巡。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何靖的手已经捂热。蒋慈房间的灯突然熄了,何靖心想不会是睡了吧,还是已经下楼了? 再等等吧。 几分钟后,一抹纤长身影从蒋宅大门走出,她谨慎转身望向何靖方向,停了两秒迈着长腿朝他一路小跑过来。期盼中的美丽脸庞逐渐清晰,何靖的心随她飘荡的发尾在月色中上扬,情不自禁朝她走去,越走越近,直至玫瑰馨香扑满他的怀抱。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