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12月下旬的港岛,蒋慈最后一次认真记下它的风貌。你说它多情也好,忧伤也罢,庸碌人海如浪潮,有起有落。 紫荆树的叶分两瓣,蒋兴沿着脉络撕开,为幼年的她迭起一只兔子。 “阿慈,你看,这样就是一只兔子了。” “我想要紫色的兔子。” “世界上哪有紫色的兔子?” “哇啊啊啊啊——我要紫色的,紫色的!” “你不要哭啦,我去哪里找只紫色的兔子给你?” “哇啊啊啊啊——” “早知道就不生女儿了,这么无理取闹。” “兴哥,你生儿子的话,要找个紫色的超人啊。” 银色车身驶上连翔道,穿入南湾隧道,她坐在何靖身后吹过夜风。 “阿慈,原来你是双子座?” “你好无聊,连八卦杂志都看。” “这里讲双子座的女人性情难以捉摸,我觉得很准。” “你在指桑骂槐?” “没,赞你聪明,反应机敏。” “那你是什么座?” “处男座,不过遇到你之后就不是了。” “你没开玩笑吧,你的初恋是我?” “初恋初吻初夜,以后连初婚都是你,阿嫂是不是很荣幸?” 北大屿山公路旁的海水缓缓涌动。蒋慈被午后海浪折射的光线刺痛双眼,回神那刻,才发现已经泪流满面。 她拉开背包拉链,狼狈翻找纸巾。 哭什么哭,一切已成定局。前路茫茫任你闯,天高海阔无人拦。以后再也不会有专制古板的循循教诲,也不会有斗嘴驳舌的情情爱爱。 蒋慈手上骤然一停,发出惊叹的抽气声。 “小姐,怎么了?”前排司机听见蒋慈异响,微微侧头向后询问。 车子已准备驶入机场出发大厅旁的落客通道。 “麻烦你,调头送我回去。”蒋慈压下声音里的轻颤,“我漏了东西,要回去拿。” “啊?再回去时间可能有点紧。”司机降低车速,“如果不是证件之类的,没必要回去,你缺什么落地再买都可以。” “不行!一定要回去,麻烦你开快点,应该来得及。” 蒋慈摸着包里那把黑色手枪,后悔自己一时大意。枪是何靖的,蒋兴死的他那晚没有带走,像失去全身力气般颓然离开了医院。 她不能带枪上飞机,也不能随意扔掉。蒋慈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望着司机绕道调头,往来时方向离开机场。 司机抓紧时间,油门踩在超速边缘,穿插在车流中左右疾驰。 冲上半山坡道,急急刹车停下。 “你在车里等我,我很快的。”蒋慈交代一声,背着背包打开车门,快步跑进家里。 她连鞋都未换,遇上迎面出来的阿香。 “小姐,怎么回来了?”阿香满面惊讶,“是不是漏了什么东西?” “是!” 蒋慈来不及解释,脚步匆匆踩上楼梯,踏在柔软地毯上走到自己房门前。 “我跟你讲过多少次斩草除根,早就叫你杀了他!” 蒋慈握着自己房门把手,听见敞开一半的书房门内,传出廖胜声音。 她犹豫两秒,轻步走近。 “现在他躲回大马,连何靖的人都在挖他出来。一旦何靖得手,蒋慈手里的钱你一分都别指望拿到!” 蒋慈屏住呼吸,躲在门框旁边不敢出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