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单方面宣布赌气,不说话了。 徐迟低头看他,目光一寸寸掠过去,停在那道断眉上。他的指尖动了动,可能是想按上去,但终究忍住了。 “你眉毛上这条疤怎么弄的?”他问。 周岐的身体明显僵了僵,倏地张开眼睛。 对视两秒,徐迟眸子里的探究意味浓郁起来,但周岐下一秒又一言不合把眼给闭上了,侧过身,使劲儿把脸往他肚子里埋。 “问你话呢?”徐迟揪了揪那只耳朵。 “不记得了。”周岐拍开他的手,闷声回答,“再问削你。” 凌晨时分,天刚蒙蒙亮。 桑吉踏着沉重的脚步,吱嘎一声推开门。 “都醒醒,来几个人给帮把手。” 粗嘎的嗓音在耳边震天地吼叫。 “帮把手干什么去?”有人问。 “去村口抬你们人的尸体。等太阳出来了就太晚了,赶快的。” 一听说要搬尸体,没人敢吭声。要知道,死的那几个小伙子就是搬了牛尸才暴毙的,鬼知道尸体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摸了一手转眼就死了找谁诉苦去? 沉默中,桑吉黑成煤炭的脸上闪过不快:“哼,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尸体如果不尽快处理掉,太阳一出来,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言毕,一屋子的人骚动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议论纷纷。 这时,周岐站起来:“说吧,要几个人?” 桑吉问:“死了几个人?” 当下有人高声回答:“四个!” “那就要四个。”桑吉说,“一个活的背一个死的,多一个不行,少一个更不行。” “为什么用背的?”周岐质疑,“不能两人一组,用抬的吗?” 桑吉粗着嗓子地笑了一声,意味深长:“年轻人,废话少说,规矩就是规矩,都是为了你们好。” 最后自愿前去背尸的,除了周岐徐迟,还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两个都是东北老铁,长得也有点像,都是浓眉大眼长方脸。寒暄两句,才知道这是一对表兄弟,一个叫吴长江,一个叫吴黄河。 怎么说呢,都挺霸气的名儿。 长得也霸气。 走之前,周岐安抚虽然没表现出来实则忧心忡忡的任思缈三人,还意气风发地说了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虎狼之词,装逼装得很像那么回事儿。 然而三人都不捧场。 姜聿呵呵两声:“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任思缈翻起白眼:“但凡多嚼两粒花生米,头脑也会比现在清醒。” 冷湫摊手:“你们不懂,酒不醉人人自醉罢辽。” 周岐:“……” 周岐看向徐迟。 徐迟清咳一声,望天:“嗯,对。” 周岐:“…………” 出了门,外面白茫茫一片。 村外湖上起了浓浓的白雾,雾无声无息地扭动着,蔓延到村子里来,大大降低了能见度。 桑吉背着一口麻袋走在前面,戴着澄黄的兜帽,笃笃笃地敲着木鱼。 雾在他面前分开,又在他背后飞快合上。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