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清晰倒映出他的模样——也只有他。 或许一开始, 不过觉得这孱弱的人类竟有着如此蓬勃的生命力, 临时起意, 多看了两眼。 可这一刹那的留神,却已经无法再收回视线。 他生长在遍地焦土的炼狱, 却情不自禁地想要留下一点与整个世界截然不同的绿意。 从一开始的一点贪恋到之后的汹涌热意, 近乎是难以抵抗。 于是步步沦陷。 他早该离开这个尘世, 却因为这一点不忍,一留再留。 自从神魂永堕虚无,他很少想她。 怕想来想去,这已经只剩下残破神魂的躯体,生出更多的不甘。 已经很少想她了…… 不过是每次清醒的时候想一想,被雷劈的时候想一想,飘到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想一想。 一点、一念,到底是汇聚成难以抑制的想念。 饶是苍淮也不得不承认。 他真的很想她。 很想再见她一面,看看她如今如何了。 泡在灵气馥郁的药液中的少女,睫羽轻颤。 找到了。 黑暗中有花朵在发芽,极孱弱的浅白色花朵,花瓣白得近乎无色,里面颤颤巍巍地生出一道浅白的神魂。 那熟悉的气息,令虚弱到近乎难以维持清洗的神魂悚然一震。 是司娆的气息。 无知无觉随波飘流的神魂停顿了片刻。 这一片虚无是专为过于强大的神魂所留,以防长久停留在人世带来灾祸。但同时这片空间原本也是一种禁制,神魂之力将在这里被快速削弱。 如针扎一般的痛意变得悠远而绵长。 “司娆。” “神魂离体太久,你会死。” 初生之花中诞出的神魂缓缓靠近,带着某种微弱却恒定的光:“留把剑就想一走了之?没那么容易。” “我不来,你这点魂就要散了。” 孱弱的浅色神魂化出丝丝缕缕的细线,如同花茎一般缠上那淡得近乎已经成了灰色的神魂。 “苍淮,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你不可以食言。” “你不可以死,听到没有?” 在细线缠绕而上之时,苍淮陡然感到一股澎湃精纯的力量汇入神魂,那几乎已经淡得没有颜色的神魂凝实了些许,竟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结契。 苍淮沉默地感知着不同寻常的变化,自然也知道她做了什么。 “和一道随时会消散的神魂结契……司娆,你怎么敢的。”疏淡的语调,原本带着锋利之色,却因为虚弱而变成了含在唇齿的缱绻之意。 浅淡的白光黯淡了些许,司娆缓声道:“身化天地福泽,这数不清的雷劫……” “你欠的,早该还清了。” 天空之中有雷霆积聚,电闪雷鸣之中,天地都仿佛沉闷下来。 “若天道还是容不下你,证明这天道不公。” 司娆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虽清泠得像是一阵风,却带着果决的力道。 外面积蓄的雷劫,忽地吐出一口黑烟,到底是没能落下。 苍淮被温和却坚定的力量裹挟,缓缓离开了那浓墨一般的黑色。天地如同一道铺开的画卷,在眼前展开。 曾经带他出黑暗的人,也带给他更深的伤痛与黑暗。 可这一次,好似不一样了。 虚弱的神魂重返天地,到底是支撑不住,昏昏沉沉陷入沉眠。 司娆提着一盏小灯,从水池里爬出来。 湿淋淋的水沿着脚边落下。 这次她连分神用灵力蒸干水分的精力都没有了。 一蓬紫雾在面前炸开,露出里面厄命珠不赞同的脸:“你怎么又进去了?都说了时间间隔太短,你到时候神魂受损谁都救不了你。” “你不是还想让中域魔域一家亲吗,你信不信等你把自己折腾死了,这两边人转眼就能打起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