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首的人得不到回应迟迟不敢抬头。 一条铁链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是男子用来拴过谢宁的,许扶清抬起脚缓缓跨过它。 “我也想放过他啊,可是他吃了自己的蛊虫……” 说到一半停了停。 他琥珀色的眼珠子在黑夜中似染了浓墨,轻转向一侧看晕过去的男子,歪着头看她们,笑了笑,瞧起来像夜间来勾魂的鬼,又坏,又美。 “这便与我无关了,你们说是吧。” 谢宁发自内心觉着许扶清很有气死人的本事。 她看到那些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脸色大变,老妇人还着急地上前探男子的鼻息。 看来那只蛊虫挺难对付的。 可就在前不久,蛊虫就在自己身上,若是进去,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谢宁此刻心里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她们。 许扶清说完那句话后,也不顾她们的脸色如何,踏上木梯就回房间。 * 谢宁坐在矮榻上发呆。 她眼睛无神地看着拎水进来的许扶清,脑子想着四月初四这个日子,在古代,并不是很吉利的数字。 但却是他的生辰,就是明天。 保不准也是她的死期,按许扶清奇奇怪怪的脑回路,一定会选一个特殊的日子来用自己喂蛊虫,明天就挺合适的。 浴桶水满了,水雾袅袅,房门和窗关得牢牢,莫名添了几分旖旎。 许扶清把木桶放一边,从屏风后面出来,谢宁听到声响,抬头看他,又低头看自己被弄得脏兮兮的白裙,一脸感激。 “谢谢小夫子,你先出去,我很快就会洗好的。” 空气仿佛停滞了一瞬。 烛火下,许扶清骨肉匀称的手搭上自己的红色腰带,更显宽肩窄腰,眸中是淡淡的不解,纯良的长相愈发显得无辜。 他凝视着她,语调慢细道:“我要沐浴了,你若是想到门外就到门外吧,待会儿再进来便可。” “……” 谢宁的脸瞬间红成猴子屁股,耳垂似要滴血一样,尴尬到能抠出一座城堡,“你原来还没洗啊?” 她以为他早就洗过了,身子香香的。 “脏了。”许扶清音调不变的温柔,想到刚在木屋前遇见的那些人,嫌恶地补上一句,“也臭了。” 哪臭了?谢宁吸了吸鼻子,松木香是有点儿香中带苦,但也万万跟臭挂不上钩,自己还挺喜欢的。 好吧,还有的就是她自作多情了。 谢宁捂了捂发烫的脸颊,赶紧两步并一步地打开门跑出去,再把门关上,外面空无一人,万籁俱寂。 但她忽然不怕了。 房间内,许扶清将视线从门那里收回来,不慌不忙地解开红色腰带,挂到屏风上。 褪下红色外衣之时,他掏出放于袖中的帕子,还有那张被揉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微微摊开,又看了小半晌。 字。 真丑。 纸又被捏成一团地塞回帕子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吱地一声,房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在安静的夜晚里就算是细微的声响也显得刺耳。 房间里的光线溢出来,快要睡着的谢宁揉了揉眼睛,模糊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站在门前的人形轮廓也清楚了不少。 她抬起眼皮,昂首地看着他。 “小夫子。”谢宁唤他。 少年微湿的墨发披散着,穿着一袭明艳的红色中衣,腰带随意地打个了结系好,两道带尾微垂,露出来的白皙皮肤因水雾熏染泛着淡淡的红晕,唇瓣自然艳,像是经历了一番什么。 谢宁咽了咽,眼神往别处挪。 他把在门板上的瘦长指骨微微曲着,指甲修剪成圆弧形状,瞧着很干净,指尖一改往日的苍白变成粉色,哪哪都诱人。 她再次挪了挪眼儿。 即便是刚沐浴完,松木香味也不减,反而更加浓烈,但又不会呛鼻,属于很好闻的那一种。 因为谢宁站到累了,所以现在是蹲着的。 她从这个角度看又能看到许扶清微掩在衣摆下面的窄瘦脚踝。 他好像习惯在房子里不穿鞋,白得像死了几日几夜的脚背隐约可见青筋,却又不碍清秀好看。 许扶清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手掌轻柔地向下探,捞起谢宁的手臂,将她拉起来,语气没起伏听不出什么情绪。 “到你了。” “啊?”她蹲到腿都软了,脑子也不太灵光。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