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李青哪里回来,顾戚让所有人都去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在田间转了转,田间地上的汽油早都被处理干净了,只有空气中还飘散着淡淡的汽油的味道,提醒着人们在不久之前这里发生过什么。 月色之下,后山中一片寂静,远处的树叠影重重,顾戚的眼睛没经过加强变异,在夜色之下没办法仔细看透所有枝叶下面的细节,江彧如果诚心要躲他,他是找不到江彧的。 他干脆也就不看了,重新回到篱笆院内,准备回屋。 在进平房之前,他回头看了最后一眼。 这一眼,他正好看见篱笆院外站着的人。 江彧身上的衣服被血气浸染过,虽然后来又被蒸发,但身上还是裹着浓浓的血腥气,被风一吹,四周都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儿,看起来像是刚从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似的。 他站在门外,没有看顾戚,而是微微垂着眸,他的头发还带着林间的湿气,结成一缕一缕的压在眉眼间,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了一层浅浅的柔光,他的肩膀微微缩着,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躲顾戚的事情而心虚,还是因为突然出手烧了人、又不出现而心虚。 总之,像是一只犯了错,被主人关在门外,又被雨淋湿了的大狗狗,垂着脑袋守在门口,不敢走也不敢进,连看一眼主人都不敢,只是用眼角余光偷偷地扫着顾戚的裤腿,偶尔从喉咙里冒出来一声细小的呜咽声。 他看起来太过可怜,好像是顾戚如果不理他,他就只能在门外蹲一晚上,无处可去的感觉,顾戚心底里某一小块被触动了一瞬,手掌比他的脑袋反应快些,冲他喊了一声:进来。 江彧在门口站着,惊讶的抬眸看顾戚,又迟疑着打开门,大概是怕顾戚反悔,所以他在门口顿了几秒,见顾戚也没让他出去,他才继续走进来。 顾戚没回头管他,而是自己进了平房里,江彧跟在身后,慢吞吞的跟着顾戚一起进去了。 顾戚的平房装修的还可以,两室一厅什么都有,顾戚进去后随手打开浴室的门,又丢给江彧一套新衣服,说:进去洗洗,出来之后有话跟你说。 顾戚向来不是个爱拖延的人,他做什么都要立刻着手,马上去做,虽然有时候因为有些处置不当会闹出来一些小问题,但他还是改不了这个风风火火的毛病。 江彧跟他现在的状态让顾戚十分不舒坦,两个人说话都要隔着一层,做什么事都要先猜对方的反应猜上半天,然后才能去做,时不时还得闹上一点失踪,这让顾戚有些难以忍受。 他想找个机会,把事情摊开了说,当然,在说之前他想要思考一下,所以短暂的把江彧支进浴室里,让他洗洗澡。 江彧接过了顾戚手里的衣服,从喉咙里冒出嗯了一声,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看见顾戚的眼神,他那话在喉咙里打了一圈的转儿又吞回去了,转身去了洗手间里。 洗手间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的时候,顾戚坐在沙发上,一边拿出一个苹果来削,一边想跟江彧的事情。 他又不是傻子,从江彧今天这反应里,他也能看出来个七七八八,如果他不喜欢江彧,那就直接把江彧赶远点,当做看不见就是了。 就像是之前他那么做的一样。 但是顾戚的脑子里总是闪过江彧刚才站在他家门口的模样。 好像是如果他不理睬江彧,那就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他往前想,就能想起江彧总是追着他往各个地方跑,跟在他身边一秒钟都不肯分开,再往前想,就是江彧把晶核全都给他,供他升级的事情。 想到最前面,他就想起江彧坐在轮椅上,眼眸灼灼的望着他,喊他顾戚的时候的模样。 江彧过去做的这些事情就像是一条条一丝丝的线条一样,悄无声息的攀在了顾戚的身上,在顾戚的心脏表皮上悄悄扎了根,顾戚想要扯下来,可以,就是会牵扯着心脏的血管,让他有一些微微的痛。 水流声哗哗的不停的响,顾戚的心里也越来越乱。 他从重生以来一直都在以达到权力巅峰为目标,完全没想过中途去做点什么别的事情,他手里的小刀越来越快,把苹果切的只剩下一个个小小的块,水果的清香弥漫在四周,顾戚手里只剩下一个核的时候,他终于想明白了。 现在就把江彧赶出去,他好像还真有点舍不得。 手指摩擦着水果刀,在顾戚垂眸思考的时候,洗手间里突然传出来砰的一声响,像是什么东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一样。 听这个重量,顾戚觉得应该是江彧本人。 江彧?顾戚放下手术刀,起身看向洗手间:怎么了?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顾戚缓缓走过去,但没进去,而是在门口又问了一遍,等里面传来些难耐的低吼声的时候,顾戚才猛地拉开了门。 门刚被拉开,门内就有一庞然大物裹着湿淋淋热腾腾的水汽直接铺面而来,速度太快,顾戚居然没有躲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