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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儿佳妇 第106节


    至群玉阁,温初弦付了银钱,直直往二层阁楼上去。

    此处少有女客,掌柜见竟是一位贵妇独身而来,不敢怠慢,忙上前招呼着。

    温初弦说,“给我个僻静的地方吧,最好是雅间。”

    她内心乱得很,见人就心浮气躁。

    掌柜的应了,只因温初弦给的钱够多,便将她领到了阁楼的最高处,辟了一处台子,叫几个戏子单独给她唱戏。

    温初弦饮了几杯酒,醺醺欲醉。

    汐月劝她少喝,不然公子和长公主会生气,她也不管不顾。

    几个戏子唱得畏手畏脚,温初弦一阵烦闷,将人都轰走了。

    汐月也被她赶了出去,她捡起井天蓝的戏服,自己穿了起来,甩甩水袖,自顾自地哼了几曲儿。

    不是说她母亲是唱曲儿的青楼歌姬么,她作为女儿,自然也会唱的。不过她只唱给她自己一人听,取悦自己。

    唱了一会儿,她累了,颓然坐在冰冷的地面上。酒意上头,她头疼得跟裂开一样,铅块坠坠。

    掀开沉重的眼皮,她这才看见,还有一个戏子在台下,竟还没走。

    那人扮着一副青衣模样,眼角画得甚是迤逦妖冶,一声不响,在台下看了许久。

    他的妆太浓,衣衫又太秀丽,并看不出他原来的模样。

    温初弦浮上一阵怒。

    “不是叫你们都滚么,怎么还留在这儿?”

    她冷冷的,说话有点硬。

    那人歪歪头,依旧有恃无恐。他神情散淡,并不如其他戏子那般畏惧于她。

    温初弦嗔意愈甚。

    刚要走过去,那人却首先起身,行云流水地甩了甩水袖。

    他开嗓,嗓音空灵、清透。

    温初弦嗤了声。

    许是个准备献殷勤的小戏子。

    她没继续赶他走,而是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

    “既然比我会唱,那就唱。”

    她抛了锭银子给他,带有戏狎和侮辱的意味。

    那人却接下来,叮地一声撂到了桌上,随即给她唱起来。

    唱的是那一曲《惜花记》,演的是樊盈盈。嗓音似天畔的流云,山涧潺潺的泉水。

    温初弦无精打采地听着,也不知是不是凑巧,这小戏子竟恰好唱到了她喜欢的戏目。

    他身形颀长,高挑,扮上女的,还真像个女的。

    他从台上跃将下来,柔滑的水袖一挑,拂过她的雪腮,像是在勾引与挑逗她一般,好生无礼。

    水袖滑过鼻尖,传来一阵淡而锐利的香,是檀香和兰草香的混合味道。

    温初弦一瞬间头晕,眨眨眼睛。

    她微含讥诮,“放肆。”

    可那人却缠缠绵绵地萦绕着她,连属不绝。

    温初弦并不怕这样身份的人,本朝的戏子属于下九流,而她怎么说也是谢府的贵妇,尊卑天壤之别,她随时都可以喊人,将这放肆大胆的小戏子拿下。

    若她平时清醒时,她一定会这么做。

    可惜她现在并不那么清醒了。

    群玉阁的酒,喝起来淡如白水,其实浓如烈火。

    她又失控了,身体和精神越来越麻木,终于完全被另一股力量所牵制,情不自禁地随那人甩起袖子。那人亦翩翩在她身边,若即若离。

    两人一块唱了一场戏,演了一场舞,配合得亲密无间,像是心心相印了十多年的故交。

    这样和陌生男人接触、和戏子接触,当然会被谢子诀和长公主等人认为是不知廉耻不守妇道的行为。

    可是她喝醉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逾矩,旁人谁又晓得呢。

    天知地知,你不知我也不知。

    温初弦神神叨叨说,“你很像一个人。”

    她方向感失了,是对着空气说的。

    那人轻拂水袖,将她的身子转过来。

    她是在跟他说话,该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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