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告退了。” ** 小佛堂旁边有间丈室,幼年时的谢珺是此中常客。面壁、罚跪、打手心、挨板子等等,所有体罚都在这间房里。 室内陈设极为简陋,北面靠墙处设有一张案几,上面挂着一副卷轴,两边的灯烛映出的是一个大大的‘慎’字。 案几前方三尺处是一个蒲团,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如果不算案上那捆荆条的话。 谢珺不记得多久没有来过了,他站在门口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乖乖走了进去,直挺挺地跪在蒲团上。 萧夫人的身影自暗处缓缓走出,从外表来看,她是一个娟秀温柔的女人,身材娇小,步态婀娜。 但谢珺听到她轻细的脚步声时,心头却开始犯怵。 当关门声响起时,他背后的肌肉不由得绷紧了。 “我日夜吃斋念佛,换来的竟是我儿子的背叛。”萧夫人徐徐转了过来,细长冰凉的手指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不由打了个哆嗦,垂眸道:“母亲……” 萧夫人满眼戾气,尖声喝道:“你忘了我们和董家的血海深仇吗?” “孩儿没忘。”预期中披面而来的巴掌并未落下,但他紧绷的神经却不敢放松。 随着两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他虽然两颊火辣生疼,但却舒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母亲那悬而未落的巴掌,只要落下来,他就心安了。 萧夫人走到案几前,俯身抽出了一根荆条,她转过身,望着谢珺笔挺的跪姿,眼眶蓦地一红,哑声道:“阿珺,你还不肯认错?” “孩儿并未做错。”他硬着头皮道。 萧夫人泫然欲泣,缓步过去狠狠在他肩上抽了一记,压抑着怒气低喝道:“你当真鬼迷心窍了?董家女儿,那是董家的女儿,你竟然为了找她,误了回家请安,你忘了我们孤儿寡母那些年是怎么过来的?” “母亲,她是李家的女儿。”他忍不住纠正道。 萧夫人握着荆条的手微微哆嗦着,嘶声吼道:“我说她是董家人,她就是董家人,你怎么敢为了一个外人忤逆我?” 谢珺便开始沉默,这种时候他知道说什么都是错,只是自觉地解开了外袍。 萧夫人开始发疯般抽打他时,他并不觉得痛,只觉得母亲可怜。 她原是名门闺秀,知书达理温婉贤淑,她虽然是家变后唯一未受牵连之人,但却被仇恨和恐惧毁掉了一生。 身为人子,早年的他除了和她一起经历仇恨和恐惧,几乎什么也做不了。 她曾幻想过复仇,但她一个深宅妇人,能做的实在少之又少,于是她便十年如一日的一边念佛一边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董家。 董家出事后,她觉得是自己的诚意感动了上苍,于是倍加虔诚,并将一切都告诉了儿子。 便是从那时候开始,他觉得母亲既可笑又可怜。 她竟将毕生的信念都寄托于虚无缥缈的鬼神,实在是荒谬至极。 “你忘了你对董家的仇恨吗?”萧夫人一边笞打一边厉声责问。 “我恨董家每一个人,但我不恨长公主。”他双手紧握着膝盖,高声道。 萧夫人手上微微一顿,用衣袖拂去眼角泪痕,缓了口气道:“你说什么?” “我不恨怀真长公主,”母亲停下来时,伤口处的痛感突然变得强烈起来,他咬牙忍着,有一种近乎快意的口吻道:“我一个谢家人,为何要恨李家人?” “我教了你二十年,”萧夫人手中的荆条掉落在地,当这个恭顺沉默的儿子第一次忤逆她时,她竟不知道除了惩罚之外还能做什么,“你竟说你是谢家人?” 她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胸中气血翻涌,眼前一阵阵发黑,她大可以晕倒,让他痛苦自责悔恨难过,然后对她唯命是从。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