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窈情绪低落,裴珏心绪也挺复杂。 他沉默了会儿,方道:“你放心,方氏必不可能再在姜家待下去了。” 姜窈明白他的意思,姜庆先和方氏闹成这个样子,方氏当然不可能再做姜庆先的大娘子。 两人不是和离就是姜庆先休妻,总之是要一拍两散了。 “那我爹呢?” 姜窈不关心方氏会如何,但方氏刚才的话她是认同的—— 如果不是姜庆先这个做父亲的不在意姜窈这个亲生骨肉,方氏再如何狠毒也掀不起风浪的。 方氏是有错,但姜庆先的错处更大。 因此,姜窈更想知道姜庆先的下场。 她略垂着脑袋,裴珏看不清她的神色。若依他的性子,他必是要让姜庆先变成白丁一个的。 但一笔写不出两个姜字来,更何况姜窈与姜庆先是亲父女,姜庆先若被免去了官职,势必会影响到姜窈。 裴珏以为姜窈担心的是这个,遂宽慰她:“你父亲处你不必忧心,他虽不可能再被擢升,但能保住主事一职。” 姜窈倏地抬眸看他,眼中情绪不明,“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为官?如方氏所言,如果没有他,方氏也做不了恶。方氏的恶尚且可谅,但他的恶却不可恕。” 姜窈这话出乎裴珏的意料。 只论是非对错,不论亲疏和利益,少有人能做到这些。 裴珏:“你想让他被罢官?” 姜窈颔首。 裴珏略沉吟了片刻,方缓缓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再等等吧。” 姜窈不解,问:“郎君此话何意?” 裴珏却没答她,转而和她说起旁的事来,“令慈的牌位迎回京城一事,我会着人安排妥当,你若想将她的棺椁葬回京城,也可。” 姜窈本还因裴珏那句“眼下还不是时候”而百思不得其解,转瞬就被他这话引去了全部心神。 她想过将陶氏的棺椁送回京城,时时去祭拜,但一来此事没有裴珏她办不成,姜庆先不会同意,二来—— “我阿娘至死都是姜氏妇,若她的棺椁回了京城,该葬于何处?” 这事也不是挖个坑就可以的,她倒是想给陶氏选块风水宝地,但那些风水宝地没准就是旁的勋贵家的坟茔。 “你外祖虽被罢官免爵、阖家流放,但陶家的先祖所葬之地还保留着,令慈可葬于陶家的祖坟。” 陶氏是姜家妇,却也是陶家女,葬回陶家先祖坟地,也在情理之中。 裴珏万事思虑周全,姜窈再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郎君,”她往裴珏那边挪了下,偏头靠在了他肩上,“幸好有郎君在。” 姜窈身上的馨香袭来,又因她这会儿穿着男装,裴珏顿觉浑身僵硬。 他微微一动,脸颊便碰到了姜窈的发顶,他清了清嗓子,道:“无碍,你外祖曾为我传道授业,替他安顿好你母亲,亦属分内之事。” “才不是分内之事呢,”姜窈起身,转而抱着裴珏的脖子,认真地道:“我外祖一家待我爹那样好,他却不思回报。外祖不过是曾为郎君授业,郎君却能想到这些,是因为郎君人品贵重。” 姜窈刚哭过一场,眼睛还微红着,而这双眼睛此刻却无比认真地盯着裴珏看,直叫他心头一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