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有些凉了,薄皮下头是碎白菜和剁成沫的油酥,安王吃过山珍海味,其实最好吃的在这儿。 将士们大口大口的吃,漆黑的夜色里,顶着一张被冻伤的脸,用有冻疮的手夹菜,拿馒头,可笑得是真开心啊。 有人吃着吃着就流下泪来,他们还是头一回吃肉多菜少的菜,有的人是因为家里穷,养不起那么多个,所以才当兵。 当兵苦,吃的也不好,兴许第二天就没命了,有生之年还能吃顿好饭,死也值了。 “嘿嘿,我爹娘都没吃过这么好的饭,我家里就靠种地,我爹抗袋子一天才几个钱,还得给我哥,我弟攒钱盖房子娶媳妇,我们家过年,一家分一小块肉,饺子全是菜,还是二合面的,就有点肉味,我当时觉着可美了,过年终于吃着肉了,一年到头就盼着过年……” 小兵吸吸鼻子,“还想肉也就十几文一斤,也不贵啊咋就吃不起呢。” 还真就吃不起,一文钱掰成两半花,一家老小要吃饭,还要穿衣裳,啥都要钱,大概应了那句话,贫困夫妻百事哀,有钱的能出钱让人替自家孩子去参军,没钱的…… 大过年高兴,那些事不提也罢。 这顿饭吃的饱,两个大馒头,还有饺子,吃完去盛碗饺子汤,在这冷夜添丝暖意。 有人说裴殊年纪轻,没有资历,不足以胜任士农司司命一职,就是想摘桃呗,但万事都有缘由。 御朝年三十守岁,年初一在家,年初二媳妇回娘家,年后再走亲访友,家家如此。 顾筠一早被鞭炮声吵醒,躺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盛京的宅院,不是庄子。 裴殊早就醒了,他一脸郁色地对顾筠道:“丑时就有人在外头放鞭炮,一直放到现在。” 顾筠还能睡到现在,那也是真困了,裴殊把人抱到怀里,又往上顶了一下,“老早就想叫你起来,就是舍不得,阿筠……” 两人闹了半个多时辰,裴殊这回神清气爽了,家里没老人,不过春玉知道一些例儿,比如初一不能往外扔垃圾,怕把家里福气扔出去,不能扫地,不能做粗活,还有一种说法,年初一做啥,一年都做啥。 裴殊闻言看向顾筠,顾筠呛了一口水,“怀着敬畏之心就好,不必都信的。” 去年过年他们在西北,今年不同,顾筠道:“那今儿都歇歇,别做活了,就把给各家的礼备好就成了。” 只要是给裴家送礼的都得回,礼单也要记清楚,年礼多是点心酒,不出错处就成。 还能明儿给平阳侯府的,给英国公府的啥样给平阳侯府的就啥样,没什么不同。 这事顾筠没和裴殊说,裴殊也没管,家里的事都是顾筠做主。 年初一就懒懒洋洋在家里待了一天,大年初二,顾筠和裴殊回了平阳侯府。 门房过来说裴府的马车到了,平阳侯府一家才出门迎了,这回,除了顾老夫人,平阳侯府上下都在门口迎着。 出嫁的姑奶奶除了顾筠,还有大姑娘顾襄。 顾襄嫁的不错,夫君是工部侍郎的公子,以往初二家里都是等顾襄回来,今年不一样,是为了等顾筠。 平阳侯同顾夫人道:“襄娘和筠娘回来,你把我藏的酒拿出来,我和女婿喝几杯。” 顾夫人对平阳侯这幅样子见怪不怪,天底下男子都一样,无利不起早。 不过她还是道:“既然是好酒,那妾身也得讨一杯了。” 不一会儿,马蹄声和车轴声响起,马车停在门口,先下来的事清韵,紧接着绿勺也跳了下来,两人摆好踩着的小杌子,裴殊这才下来,他披着深色的大氅,显得人高瘦,他本就长的好看,又有三品大员的身份摆着,可谓是年少有为。 平阳侯不得不感叹,若裴殊本就如此,这门亲事还轮不着平阳侯府,也亏得他从前胡来,顾筠才嫁过去,虽然吃过了苦,可夫妻情分愈深,也是因祸得福。 他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平阳侯从未担心过顾筠会因为起初的薄待而疏远娘家,毕竟娘家是倚仗,以后在夫家受了委屈,肯定靠娘家的。M.DXsZxeDu.cOm